谁爱生谁生,反正我不生(69)
作者:璧辉
“两次见您您身上没有带任何首饰,也是因为不太好占据行李空间吧?我斗胆猜一猜的话,方衡逸应该是不想放过您的,离婚肯定没那么容易,空口白牙让我把一尊金佛交出来,要是权力斗争失败了这就变成泥菩萨过江了,我那些蓝图,那什么基金会,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股权我肯定是要的。”
于夏彤张口结舌:“我,你,你拿着这种口吻说方淮序?我以为你们住在一起多少有点感情呢。”
“这不是你先拿他当枪使的吗?”尤佳妍失笑,她挽了下袖子为于夏彤续了茶,又为自己添了点,“我不是十六七岁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的小姑娘了,于小姐,我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就不爱听空口画饼,说送礼物,那就把礼物摆在我面前了再感动,说一起去旅游,那就拿到登机牌再开心也来得及,上下嘴唇一碰的海誓山盟,他说着动听,我也配合气氛左耳进右耳出。”
她眼里毫无笑意,涂着唇釉的唇还职业病似的保持着婉约可人的弧度,似乎回想起了方淮序曾经说过的话,自顾自短促地嘲笑了一下,语调一转三个弯:“我是个商人嘛~”
于夏彤先前来之前所有准备好的话术都被打翻了,她一直以为尤佳妍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个心系天下的乌托邦圣母,应该听到她把方淮序与投票绑在一起就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可是现在话题一转却成了她看不上自己提出的一点小恩小惠,陡然将话题推向了更市侩现实的角度。
“你要是不跟我合作,我把方淮序的消息给老爷子一说,今晚飞机就来把人接走了,你什么都拿不到!”于夏彤只能恐吓。
尤佳妍比了个“请便”的手势:“方衡逸能让你见到老爷子第一次,还能让你见第二次?他这么没用?”
于夏彤瞪了她许久,倏然像是力竭般往椅背上靠去,她紧闭着眼揉按着太阳穴,疲色尽显。
“我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成功离婚。”
“其实劝我最多的,不是方家人,而是我自己的父母。”
“网上的理中客说的话,甚至没有我父母说的话难听。”
“天底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这样,他既然已经上门赔礼道歉并且写了保证书,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忙,工作上难免有应酬,有时候也不是他主动,是别的女人倒贴,那仙人跳不是常有的事吗?”
“我们家再显赫,对上他们家也是高攀了,你离婚肯定要走打官司的路子,堕胎这事已经弄得满城皆知了。别人都知道你是个‘死过人的房子’,这辈子就别想再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里去了。”
“凭什么!”她的音量骤然拔高,声音尖锐,劈手将桌子上的茶杯一把甩到地上摔个粉碎的同时眼泪夺眶而出,“方衡逸明明才是那个垃圾,凭什么他轻描淡写罚酒三杯,还要我大度容忍好事多磨?”
“方氏又怎么了?!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一定要扒下他一层皮!”
“所以方淮序一定要送到老爷子手里,你确实需要让飞机过来。”尤佳妍将纸巾递过去,见她指甲上还沾着茶叶,替她轻轻擦去了。
“你肯让我先把方淮序带走?”她泪眼朦胧地问。
“那你又没有,还能变出来不成?”尤佳妍重新去一旁柜子里拿了个杯子替她续水,“协议先签了,有了再转,又不收你利息。”
于夏彤:“那要是就是没有呢?你来京城堵我?”
尤佳妍一脸坦然:“找老爷子要啊。”
“我都见不到他你能见——”于夏彤意识到又被套了话,生生住了嘴。
“你见不到,仲锦晶能见到啊。”尤佳妍一手撑在下巴上,笑盈盈地说,“方衡逸费尽心思找你,就说明还是太闲了,你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啊。”
*
方淮序在地下停车场等了太久了,这次访谈的时间远超预计,他起初还将驾驶位放倒想眯一会儿散散注意力,可是胸腔里的心跳声鼓噪得震耳欲聋,他将手背压在眼睛上强制自己放空思绪,越是刻意越是焦躁,时不时就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只觉得一分一秒难熬得比关在禁闭室里更甚。
他有点想上去等她,又怕于夏彤认出他来;想给尤佳妍发个信息问问结束了吗?又怕打扰到她的正事。
他昨晚做梦梦见自己去超市买菜,站在货架前给她发了个信息,对话框里却跳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他把东西一放连帐也没结就跑回去找她,可是走过千百次的楼道却长得走不到尽头,前后左右都是一片雪白,所有住户的门都消失了,就像是走进了一模一样的鬼打墙幻象中。
他记得他像是被魇住一般怎么也走不出来,只能曲起手指一路在诡异的白墙上敲过去,一遍遍呼唤尤佳妍的名字,可是回应他的只有虚无的回音。
“咚咚。”
方淮序紧闭的眼一下子睁开,猛地转头朝着传来敲门声的方向望去,看到站在车门外的尤佳妍。
切记爱人改变要及时洞察。
他伸手过去按下解锁键,直接开了车门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生怕错过一点微小的变化。
“今天还顺利吗?花了好多时间。”
尤佳妍学着他的样子把车椅放倒,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伸了个懒腰:“算顺利吧。”
方淮序见她看起来有些累,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捏了捏她的虎口,声音放柔:“手酸吗?”
他帮人按指节的功夫就是从尤佳妍身上练出来,按完一只手她还会意犹未尽地换一只手放在他腿上,意思继续。方淮序习惯性地从虎口按到她的食指,才刚碰到指腹,掌心的手猛地抽走了。
她动作太迅速,他始料未及还垂着头,一下子被打到下巴,发出响亮的一声。
方淮序此刻再风声鹤唳不过,下意识眼跳心惊地抬眼望向她。尤佳妍皱着眉将手翻过来:“别碰,烫到了。”
还余有一点红肿的指腹在眼前一闪而过,尤佳妍就收起来不给看了,她拿下巴点点前方:“还傻愣着干什么,不是说去吃海鲜自助吗?快,饿死了。”
方淮序其实在听到她说手指痛的时候其他事情就立刻一股脑儿抛到脑后了,他脸上忧色顿显:“很痛吗?等下我给你剥鳌虾吧。”
尤佳妍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缓慢又极具有分量的视线像是一点一点将他抽丝剥茧,她唇边弧度耐人寻味:“你,帮我剥虾?”
“嗯。”她转回头,“很好。”
“我今天就想吃鳌虾,麻烦多剥点。”
第50章 如果还有明天
剥好的虾吃起来就是爽, 像是带着一点微甜的雪白荔枝肉,蘸料后鲜味凸显,怎么都吃不够。
方淮序见她胃口好, 自己也跟着心情雀跃起来, 他左手边都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虾头, 都是尤佳妍的战果。
“哎,其实今天聊的事,只录了一半,后面那些不好让别人知道。”尤佳妍吃饱喝足开始复盘了,她将方衡头上在议会有人的事说了一遍,长吁短叹地表示路途是曲折的,没有有权有势的人在背后顶着的话理想主义就是空想主义。
方淮序听得很用心, 他说:“这次方衡逸不就没有成功吗?选票背后是财阀势力的支持, 只要摘掉出头鸟并卸掉方衡逸对方氏的话语权, 坐在会场上的傀儡翻不出什么花样。”
“嗯,那你说,是想要方衡逸失势容易一点,还是揪出他的小傀儡容易一点啊?”
方淮序沉吟不语,手上剥虾的速度渐渐慢下来, 尤佳妍嫌他慢,挤过来一个脑袋就着他的手咬掉了剥好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