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生+番外(41)
作者:神奇猫咪
周雨寒点点头,按下接通键。
前方一辆毫无征兆刹了车,林大勇忙踩停,车子惯性向前冲,和前车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林大勇和林月明还好,系着安全带,但林小小和周雨寒在后排,没系,身体不由自主地被甩了出去。
周雨寒下意识把林小小的头护进怀里,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绝大数冲击。
砰!
剧痛传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咯噔一声,痛得皱起了眉。
“老警官,您好……”他低头,用口型问林小小:“你没事吧?”
“艹!”爱车前保险杠废了,林大勇脾气上来了,下车和人理论去。
林月明解开安全带,脸色苍白地拉开后门,抱着林小小下来,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他面色罕见的慌乱,握住林小小胳膊的那只手颤得厉害,在看到林小小脑门上的红肿后,他身体一震,将她死死压入颈间,哽咽道:“宝贝,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哥哥不该和你生气的,对不起,都怪哥哥不好……”
林小小头晕目眩,着急澄清:“哥哥,我不要紧,你别担心。”
她该咋说啊?林小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她是被周雨寒邦邦硬的大胸肌撞懵的。
对了,周雨寒!
她扭头,看向宛如石化的周雨寒。
“……周雨寒?”
他为什么不动了?
周雨寒握着手机,呆呆盯着自己的鞋尖,嘴唇张开,良久才僵硬地侧过脸。
他什么都没说,两行泪先掉了下来。
窒息感疯狂涌入,他目眦欲裂,眼尾猩红,他看着林小小,看着林月明,看着他们身后川流不息的轿车,眸底尽是对这个世界恐怖的恨意。
“周雨寒,你怎么了?”
林小小想下去安慰他,林月明却牢牢箍住了她,气息不稳道:“别过去。”
这样的情况林月明见过太多,他关上车门,退后几步。
“哥!你在做什么?他撞疼了!”
“不是撞的。”林月明垂眸,一抹不忍划过,“他妈妈应该……”
话音未落,霸道车内突然爆发出一道野兽般的怒吼,紧接着是一声低过一声的恸哭。
林小小吓了一跳,懵懂地看着玻璃后周雨寒垮下的脊梁和傲骨,他掩住了整张脸,但她似乎仍能看清他痛苦的表情。
雪大了,鹅毛雪花片片坠落,为大地添上一层纯净的白,像周雨寒的皮肤那么白,可是他看不到了。
他看不到,他只能看到眼前的黑暗。
林大勇听见这边的动静,惊讶了下,和林月明对视一眼后,林大勇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唯独林小小什么也没感觉到。
她挣扎下地,猛地拉开车门,随着冷风的灌入,她钻进去,还在愚蠢地掀他的外套,想知道他的伤到底重不重。
周雨寒颤抖着垂下双手,她忽然僵住,喉咙仿佛被扼住,她发出无措模糊的音节。
因为周雨寒在哭,哭得很可怜很可怜,他昨天在警局都没有表现得这么悲伤,像蹲在已经失去温度的狗妈妈身边的小狗,眼神直直的、灰沉沉的,好像懂得了什么,又好像完全不懂。
“不用去警局了。”他抹了把脸,将所有沉重的水痕拭去,就像从来没流过泪,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流泪,他压了压眉,竭力克制住唇片的颤动,哑声道:“回医院。”
第32章 上他的当
林小小到了医院才知道, 周雨寒要去的地方是太平间。
站在那道阴森森的口外,她拽住了周雨寒的手,眼睛酸酸的好痛, 她不知不觉落了泪。
“周雨寒……”
周雨寒笑笑, 那笑容说不出的凄凉,他蹲下,滞了一会才摸了摸她的头:“不要哭,我说过要一辈子对你好的, 你这样, 总觉得我对不起你了。”
“不是、不是……”林小小语塞, 赶忙擦掉自己的小珍珠, “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问问她, 行吗?”
不是送送她,而是问问她。
那张白布掀开不过一秒, 周雨寒便重新盖上了。
他面无表情, 冷血到让老警官心寒,可老警官不知道, 最在意的人已经失去了,他后半辈子都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为什么丢下我。”
这是周雨寒的第一个问题。
他才十七,还没有成年,或者说, 他的童年只到十岁, 她是怎么忍心丢下他的。
他不是小猫小狗,他长了心,被人扔了, 会哭,会疼。
他以为她会像他一样, 为了不分开,砸锅卖铁也好、给楚家人下跪求情也罢,只要能把彼此留在身边便什么都愿意做,不计一切代价。
她不爱他了吗?
白布似乎在回顾周雪莲的一生。从天真无邪的少女、到坚强乐观的单身母亲,又到为了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而尊严尽失的妇女,她最终以悲剧收尾,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疯子,一具没有给儿子留下只言片语的尸体。
他俯身,静静看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觉得自己报不了仇,是不是?”
问完了。
周雨寒对老警官说:“我要走了。”
老警官被他的决绝震惊到失语:“不再看看了吗?这是最后一眼,以后就看不到了,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周雨寒顿了半秒,转身出了太平间。
周雪莲去的突然,林大勇从附近的寿材店买了东西,约了火葬场。
周家贫苦,没有任何亲戚,林大勇怕周雪莲冷清,命令全体弟子下山,参加葬礼。
次日清晨,长袍布鞋、头发高束的年轻弟子们抱着年龄尚幼的几个小孤儿,站满一整条土路,为首的是林大勇、林月明、林小小,以及携妻子前来的秦鹤雪。
“魂归来兮,维莫永伤——”
咔嚓。
周雨寒摔碎了火盆。
他睁大眼睛看着,看着火苗被寒雪覆灭,他明白,他摔断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缕亲情。
灵堂内,林小小献上一束白色鲜花,周雨寒身穿黑衣,表情麻木地向她鞠躬。
他身姿依旧笔挺,容色未改半分,表面上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同,甚至让林小小代交了周末的作业,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林小小却隐隐不安,留下来陪周雨寒守夜,她跪在火盆前烧纸,周雨寒捏着纸钱,但没有点燃一张。
林小小想问,可她不敢。
到了后半夜,上了一天课的林小小睡着了,醒来时周雨寒正怀抱着她,像在哄一个小婴儿,也像一个小婴儿渴望被爱,脸紧紧贴在她的颈侧,林小小抬头看,发现他也睡了,双目用力闭合,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呼吸急促。
林小小喊醒他,他没有应声,仍然那样闭着眼,不肯睁开。
林小小无法,只能在他怀里继续烧纸。
他心中有恨,故意不让周雪莲走得安稳,可她不能那么做,阿姨要是看到周雨寒这样清醒地崩溃着,想必会心疼,最起码她已经心疼到不行了。
火光跳跃,蒸腾着热气,在这二月咋暖还寒的天气里,并起不到多少作用,她默默垂泪,忽然一只大手摸上她的眼下,带着粗粝的触感,她听到周雨寒嗓音哑哑地说:“别哭。”
行,她不哭。
但她忍不住啊。
她反手勾住周雨寒的脖子,不懂事地更大声:“周雨寒,你哭一哭好不好,憋坏了怎么办,我宁愿你没出息地哭,也不想看你现在这样!”
周雨寒嘴唇颤了颤,可还是没再说话。
一场葬礼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上学,林小小眼睛红成了小兔子,周雨寒倒面色如常,同学们古怪地看着她,怀疑请了丧假的人不是周雨寒,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