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夜(100)

作者:水一间


然而他很清楚,那个黑号的主人并不是周芳。一旦蔡兴和周芳因那张照片起了冲突,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发生刑事案件。

或许这正是那个黑号的主人想要的结果。但Ta没想到的是,蔡兴的妻子收到彩信后,做出的决定不是给蔡兴展示那张照片,而是自杀。

简单做完笔录后,钱茂放蔡兴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钱茂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陈少华和他都还是年轻的模样,他勾着陈少华的肩膀,冲着镜头做鬼脸,全然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荆棘,会遭遇多少夜不能寐的夜晚,会面临多少桩没了下文的案子。

“少华,想不到吧,那两个孩子,居然靠一个病毒软件,挖出了失踪案的真相。”他低声道。

第75章 《夏日男孩》(5)

高二开学报到前一天,陈洵听林达说,纪廉、葛佳分在一个班,那是全年级最好的尖子班,高博也在那个班。林达发挥失常,没能进那个班,家里最近总是低气压。

陈洵也没能进尖子班,他跟吴熹分在了一个班,班主任是蔡兴,但报到这天,陈洵却没能见到蔡兴。蔡兴请了假没来学校,事务委托给了数学老师。

报道只消一上午便结束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洵提议几人去吃麻辣烫,大家一致赞成。

陈洵带林达他们去了闫苓生前常去的那家麻辣烫店。

等上菜的片刻,林达神神秘秘地问起:“蔡老师今天是不是没来?”

吴熹一扬眉毛,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达讳莫如深地低下头,正要说话,服务员就端着麻辣烫碗来了,林达赶紧捂住嘴,直到服务员走了才开口,说:“你们没听说吗?蔡老师他老婆去世了!”

陈洵取筷子的手登时停下来,看向他:“你说什么?”

“真的假的?”孙舵问,“怎么去世的?”

林达将声音压到更低,说:“自杀。”

“自杀?”孙舵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听我妈说的,她还说,那女的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蔡老师的孩子。”

陈洵拿了筷子,沉着脸挑起一筷子方便面塞进嘴里用力嚼着,没做声。林达的那句“自杀”,将他带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纪廉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他的妈妈上吊自杀了。

“还怀着孕呢,怎么会想到自杀?”吴熹问。

林达摇摇头,看陈洵一眼,也跟着吃了口面,说:“我妈也是听她牌友说的,但那牌友跟蔡老师一个小区的,错不了。”

就在这时,陈洵看到了推门进来的高博,高博显然也看到他了,愣怔了几秒后,还是走了进来。

令陈洵更为惊讶的是,高博并不是独自一个人。走在他前面的有三个人,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旁边还走着一个女生。

陈洵细看了眼,看清女生的脸后,心下一沉。

高博身旁的女生是葛佳。

陈洵愕然地看着他们走到冰柜旁选菜,视线穿过一桌的人,望向葛佳甜美的笑容,身躯顿时又像坠入深冬的大海,刺骨的冰凉贯穿他的身体,侵入每个细胞,击穿他的勇气。

他们选了张桌子坐下,高博坐在葛佳对面,听葛佳说着什么,肢体动作和神态表现得受宠若惊。

葛佳不知又讲了什么,他原本拿着筷子的手顿时停在半空,随后诧异地看向她。

其余一男一女见状都跟着葛佳笑起来。

陈洵收回视线,沉默地拿起汤碗喝了口。一旁的林达在这时碰了碰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陈洵放下汤碗,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问你都不说话?”孙舵这时候插进话来。

“什么?”陈洵疑惑地看向他,“问什么了?”

“我说,”孙舵耐着性子重复一遍,“这周末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舅舅寄了四只澳洲大龙虾回家,我跟我妈根本吃不掉,一起来吃啊。”

“啊,哦。”陈洵低下头,用筷子拨了拨米饭,再抬头时,为难地冲他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吧。”

“行吧。”孙舵耸耸肩,低头继续吃饭,神情有些不爽。

这时吴熹又提起昨天的篮球赛,就某个球员的稀烂表现臭骂了一通。可那球员正是孙舵极力拥护的偶像,他登时气不过,同吴熹据理力争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麻辣烫也顾不上吃了。

林达一时加入不了他们,趁这时候看向陈洵,低声问:“上学期体育课上,你找高博说什么了啊?”

“嗯?”陈洵回看他一眼,夹了几粒米饭塞进嘴里,含糊地回,“没什么。”

“是他们初中时候的事?跟纪廉有关?”

陈洵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谁知正对上葛佳看向他的眼睛。

陈洵猛地一怔。

葛佳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一改神色,笑得尤为灿烂。

陈洵收回视线,心中的痛苦愈发强烈。

出了店,陈洵让林达几人先走,自己等在了店外。过了大概半小时,葛佳和高博就推门出来了。

陈洵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到两人分别,他跟着高博走出一段,才喊住了他。

听到声音,高博停下脚步,回头对上陈洵的脸,防备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

陈洵走近一步,说:“我想问你些事。”

“你想问什么?”

“葛佳跟你说了什么?”陈洵问。

高博简短道:“没说什么。”

“我都看见了。”陈洵又走前一步,“她分明跟你聊了挺多的。你们都说什么了?”

高博沉默了片刻后说:“她恭喜我去年期末考上了第一。虽然是因为纪廉缺考我才拿的第一。”

“还有呢?”陈洵走近一步,问。

高博后退了半步,低下头又默了几秒。

“她跟我请教一首诗,我恰巧知道这首诗,跟她讲解了一下诗的意思,她夸我聪明,还说以后有不懂的会来问我,希望我不会烦她……”

高博说到这被陈洵匆匆打断。

“哪首诗?狄兰托马斯的诗?”

高博诧异地抬起头来,“葛佳也问你了?”

“没有。”陈洵沉默了几秒,又说,“也是,的确该恭喜你,你考了第一,你爸应该不会再打你了吧?”

高博的双眼在啤酒盖般厚实的眼镜后陡然瞪大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爸打我?”

陈洵走近一步,用力抓住了他的肩膀。

“想知道谁告诉我的?那你先告诉我,那天你在实验室碰翻白磷,是想拿什么东西?”

高博将他的手推开,后退了半步,低着头沉声问:“到底谁告诉你的?是葛佳?……只有她,这事我只跟她说过。”

陈洵没有回答他,问:“你到底是去拿什么?”

然而高博的手指死死抠着裤缝,默了几秒说:“不,不对,是那个警察,那个姓钱的警察告诉你的对不对?一定是他!”

“姓钱的警察?你说钱叔?他找你了?”陈洵愣了愣,“等下,你先回答我,你是去拿什么东西?破坏了监控的也是你,对不对?”

“对!”

高博猛地抬起头来,“就是我!破坏了监控的人是我,我去实验室偷砷化物,我想给纪廉下毒,我想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

“那个该死的老头!他活该!谁让他那时候进来,谁让他点了那根烟!要是进来的人是纪廉,被烧死的人就是纪廉!”

高博的身体因激动的情绪打起了颤。陈洵看他弓着背几乎陷入疯狂的模样,喉间翻滚了几次,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你为什么这么恨纪廉?”

高博侧过头来看他一眼。

“因为他总是第一,而我永远只能当第二。”

“就因为这个?”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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