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香岸(41)
作者:四润
血腥一吻罚完,余稻香被虏进了浴室,身上不是「不干净」吗,问题不大,小表叔亲手帮你洗干净。
春夜绵长,花瓣被风吹落悄然研碎成泥。无须哀伤,几番雨淋日照过后,她会成为下一个生命新的供养。
早八点,厚重的窗帘自动打开,光从纱帘透过来把余稻香叫醒,她懵好久,才把昨天的场景连接上。
一低头,下巴蹭到一颗毛茸茸的头,但见老男人呈婴儿状将脸埋在她胸前,沉睡正酣。
难怪胸前像抱着个火盆直冒汗。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的额头抵在她心口,长睫毛铺在笔挺的山根两边,眉骨坚毅,眼眶深邃,高耸的鼻尖半掩在她那对绵软之间,仿佛必须时刻捕捉到女人味道才安心。
按照心理疾患的罪魁永远是原生家庭和童年阴影的理论,这个睡姿,可能源于母亲留给他最深刻的安全感。
这个同床异梦的春日晨,余稻香就这么憋着厕所不去,口干舌燥地欣赏美男并分析着他,兴致颇高。薛稷藏睫毛颤了颤,揽着她腰肢的手臂收紧,把脸往她胸口深处埋了埋,身体又向她压了压,大剌剌地用晨起的分身戳她,“看够了没?”
余稻香一动,这厮就醒了,假寐,直到余稻香盯得他发毛。
昨晚开局看上去他占了上风,可当水汽氤氲,周遭变得朦胧,余稻香的本性暴露无遗——此人性别女,爱好美男。她的各种尺寸是被他丈量了个透彻,连哪里长了颗痣都没漏过,可他也没能全身而退。
现在年轻的女孩子都这么色吗,大概是吃定了薛稷藏不会虐她,余稻香开始放开了手脚,并逐渐肆无忌惮,若不是顶喷的水流如同下雨,她的口水简直要掉到人家身上。
这男人生得矜贵,通体皮肤养得极好,没有体毛的地方摸起来天鹅绒般的细腻,该生体毛的地方又恰到好处地性感,是个俗人就爱不释手。
他从小被培养各种体育项目,上山下海样样玩得转,大了也没放下健身,通身精壮有型线条分明,要没点资本也不会那么招女人。
所以这不能怪余稻香馋,食色性也。再说你对我上下其手我都没说什么(主要是小胳膊拧不过粗大腿),但好歹也该礼尚往来是不是。
薛稷藏被这女人套弄得欲罢不能,又不能真将她如何如之何,这坑给自己挖得十分合身。互相伤害,两败俱伤,之后一夜酣眠。
早餐。
面前是一杯红豆什么豆一堆谷物打成的雌激素糊糊,喝得余稻香周身暖融融。春未深,魏姨早早地就开始规划怎么给余稻香除「湿气」,接下来就是滋阴养颜补气安胎了吧。
余稻香默默地吃,静静地等,等薛稷藏发言。此人向来讲究多,现在局面如此胶着,不出意外肯定有话要说,果不其然,等她放下勺子,薛公子发了话,简明扼要,“从今天起,我是你男朋友。”
到此戛然而止。这话说得姿态很高,格局很大:确定的是「我是你男朋友」,但你是不是我女朋友,悉听尊便,给你自由。
余稻香心随意动,忽闪着长睫毛不怕死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当你女朋友?”
或者您不当我唯一的男朋友?
薛公子啧地一声皱眉,伸手就要过来捏她的脖子。他以为她顶多拿「前姐夫小表叔」这种伦理梗冷嘲热讽,谁知她居然要从根源上推翻,心里如何不爽嘴上还是很硬气的,“行啊~那就权当你被我包养。”
余稻香黑漆漆的葡萄眼滴溜溜转,“那哪儿行啊,我那~么~喜欢你,必须是女朋友。”
薛稷藏嗤笑,这丫头倒是不傻。
被包养的基本条件是言听计从,他都想象不出来许久之前在邮轮上,她若真被人拍走了会是怎样,就她这脾气,估计早就残了,她能行?哪有「女朋友」来得放肆,想到此处不由得讥笑道,“你喜欢我什么呀?”
余稻香起身端盘子,满口胡柴,“闪光点太多了,就比如吃饭从来不教训我这一点,就值得夸三天,其他有待发掘…”
薛稷藏接过她手里的煎蛋盘子,“行,您慢慢儿挖…给我吧,小心您那宝贝外科手…”
「女朋友」的身份这么好使吗?三少爷这就帮她端盘子了?余稻香愕然喜道,“这不立马就挖出来了一条,照这样…那我以后的生活是不是不用自理了?”
第五十三章
她插科打诨,她嬉皮笑脸,她刻意淡化着情侣间本应脸红心跳的亲昵氛围,一如之前李又明所说,「不接你的暧昧,不入你的情网」。
若没有亲历车站那一幕,余稻香用这个态度回应自己的心,估计薛稷藏会炸。可见识了她们亲母女间的交锋,薛公子顿感有情可原,能忍。
她会爱谁,她谁都不会爱。在这苍茫人世间谨小慎微地活着已然颇费力气略带慌张,她又怎会有心有情分给别人。
除非此人有功能可利用。
薛稷藏前思后想心不在焉,草草收拾好洗完手,手霜不小心挤出了一大坨。余稻香已然准备进书房端坐,看他跟出来,冷脸警告,“今儿天塌下来我也要复习,谁也别想拦着我!”
薛稷藏上前牵起她的手,埋头跟她分享多余的手霜。她的手指甲剪到甲缘,从指尖到手腕没有任何装饰,估计是总洗手总消毒的原因,皮肤有些干燥,但手型完美。
薛稷藏不由得想起她锁骨上那个疤,边细细地涂,边漫不经心地问,“那个余稻成…到底怎么你了?”
余稻香不吭声,手却不自主地往回缩,薛稷藏抓住她不放,不动声色继续涂匀,没看她脸,也没有再问。
这回薛公子很配合,答应一声说话算话,早饭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出现时已是隔天傍晚。
但见他熟门熟路地进门,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后面跟进来的钟琮也捯饬得衣着光鲜活像个小开,手里拎着两个礼品袋。余稻香从书房溜达出来,捏着肩膀活动着脖子,目光巡梭着这俩人不明就里,“你们俩这是干嘛,双双出柜了要去登记结婚吗?”
钟琮没老板那么多处变不惊的讲究,一个白眼不受控制地弹了出去,小余大夫她躲~
低头看见了他手里的精品袋,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余稻香骇然道,“该不会是要把我打扮成花瓶儿去跳舞吧?!”
钟琮呵呵笑得不怀好意,“余灰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薛老板揣着裤兜冷眼旁观,心说现在年轻人都这个精神状态吗。适时掐断了这俩人的病态对话,薛公子对余稻香道,“换身衣服跟我参加一个酒会。”
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语气不太对,像是在给秘书布置任务,又柔声道,“带你吃好吃的去。”
果不其然,余稻香斜睨着他的眼神正过来一些,接过钟琮手里的袋子往衣帽间走去。其实就算薛稷藏颐指气使态度差,她又能怎样,还不是乖乖照做,真当自己是个「女朋友」呢。
等余稻香更衣出来,拧着眉头不大自在,左右看着曳地的裙摆,“会不会太老气了,像黑寡妇?”
薛公子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想翻白眼了,你乐意自黑随便你,捎上我干嘛,怎么就「寡妇」了。钟琮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就跟您说她不会喜欢黑色吧,不过倒是不难看…要不你再试试这套?”
余稻香打开包装从缝隙里看了看,只消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标准的直男荧光芭比粉,那层层叠叠的纱帘裙摆,不费两顶蚊帐做不下来。
她假笑道,“还是我们薛郎挑得这件适合,赶紧的,把这件换小一号送给你家小薇薇…”
「薛郎」。yue~~
钟琮听到这两个字忍俊不禁,“灰姑娘这么快就改名叫「余宝钏」了?快跟我说说,您打算去哪个山头挖野菜呀?”
薛稷藏对这两小孩的嘻嘻哈哈充耳不闻,此时心里的感觉有点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