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香岸(22)
作者:四润
余稻香的胃口就这么被吊着,像个跟屁虫一般跟了出去,薛稷藏倒也不遮掩,边走边说道,“拜你姐所赐,我现在看见安全套就烦,根本没有进行下去的兴趣。”
嗨。
这算个什么惊天破瓜,余稻香心气全无,她停下脚步摆了摆手,转身回去按下楼的电梯,“我当多大点儿事儿。”
薛稷藏停下按密码锁的手侧目而视,“多大点儿事儿?”
方才还满身薛公子头顶草原绿濒临断子绝孙的咋呼劲儿,这会儿又举重若轻多大点儿事了?
“嗯,”余稻香看着电梯的数字层层上爬,满不在乎道,“这好办,去找个爱你爱到愿意为你吃避孕药的,不就得了。”
没有时间冲不淡抹不去修不好的事,不论是深爱,还是深恶。
“哦?”薛稷藏干脆不按密码了,转身抱着双臂玩味地看着她。
余稻香意兴阑珊,只想早点下楼回去歇着,开始不过脑子信口开河,“嗯,你放心~肯定能找着。退一步说,就凭您那财力和这张脸,真爱不真爱的不要紧,买也能买来…”
薛稷藏垂首,嘴角隐隐升起一弯新月,余稻香自顾自走进电梯,转身关门之前,薛稷藏忽然蹦出来一句,“余稻香,你就不怕挖个坑最后把自己埋进去?”
缓缓闭合的电梯门把薛稷藏微微扬起的笑脸隔绝在外,双眸如漆似墨,隐隐泛出的精光似有深意,仓促间,余稻香未能捕捉。
她也无意捕捉。
男女之间,左不过是被窝里那点黏腻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现阶段的余稻香只是缺钱,又不缺男人。就算真的缺男人,小表叔这样的也免谈,他的情感世界太高级,余稻香伺候不起。
光画个皮不够,还得雕刻出一个和他契合的灵魂,累。
事实证明,即便不深入薛稷藏的感情世界,光是浅浅地认识他这个人,就有够累。
余稻香导师已定,下学期的实习工作主要去一些非本专业科室,什么内科儿科妇产科等等,安排松散得多,要求也不会太严格,等到第六年去了导师门下,发条才会上紧。
这周班里集中举办各种圣诞新年活动,歌舞升平,甚是热闹。演节目余稻香没兴趣,嗑瓜子当观众,也算惬意。
可这太平日子才过了一周不到,周五下班时,余稻香收到薛稷藏的短信,「这周六空出来。」
你让我空出来我就得空出来,你算老几,缺你给我安排工作。余稻香撇撇嘴,把手机往包里一扔,将这条信息自动划归为垃圾短信,不再理会。
她和小表叔有对方号码,但分外有默契地谁也没加对方的社交账号。首先他们没什么内容可分享,其次也无意涉足对方的圈子。井水不犯河水,这种距离感令人倍感舒适。
现在,这种先期刻意拉开的分寸凸显出了额外的优势:别问,问就是哎呀我还以为是小广告呢,压根儿就没打开看…
余稻香按部就班地下班去食堂,特地吃了份鲜香麻辣的冒菜。辛辣对她而言相当于一种微痛刺激,有助于她的机体在这样的凛冬迅速暖起来,头脑火速进入兴奋的状态。
她要充分利用这个周末,复习它个天昏地暗,然后在下周的出科考试把代薇狠狠踩在脚下,碾压式踩踏。
有这股雄心壮志顶着,余稻香决定把洗澡时间压缩到十五分钟以内,进门换了鞋脱掉外套便开始脱衣服,一门心思将这些俗务速战速决,然后立刻坐进书房。
独居时间虽不长,余稻香练就了不少独门绝技,比如五米开外便能把脏衣服精准地投进阳台边上洗衣区的洗衣篮。
刚把毛衣抛进去,正想把牛仔裤也扔出去,透过落地窗玻璃的折射,余稻香忽然看到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毫无防备,她差点被吓死。
公寓的落地窗是单向透视玻璃,窗帘拉与不拉只是遮不遮亮,不会走光。自从不再与人合租,余稻香彻底放飞了自我。本以为上回薛稷藏不请自来,她发脾气警告后他会有所收敛,毕竟谦谦君子和花花公子并不互斥。
可谁能想到,这才过去几天,故技重施。
你看他舒着手臂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的自在样子,睨着余稻香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脱壳的蝉…
幸亏是冬天,只脱到了打底衫,腿上还留着打底裤,这要是夏天,她手再快点,余稻香简直不敢想。
寄人篱下,真是悲催,余稻香有些恼,怒目而视叉起了腰,“薛稷藏!!”
不用输出更多,光这连名带姓地一声吼,喷薄而出的怒意也够了,可薛公子岂会在意这点吓唬。
这大侄女的仪态真成问题,动不动就赤脚盘腿打坐,还总是大吼大叫,他将眼神移回了手机,“是你不回信息在先。”
余稻香还没来得及祭出那句托辞,薛公子有备而来,“你没看见,对不?少来这套,这招我经常使。”
第二十九章
奋斗最有意义的意义是什么,是有朝一日能有说走就走的资本和勇气。
现阶段的余稻香缺的就是这个资本和勇气。她深呼吸再三,端正态度,摆正语气,告诫自己还得继续在这里住下去,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发泄情绪,“明天干嘛去?”
瞧瞧,明明就看到信息了,装吧你就,薛稷藏不由得有点小得意,“明天跟我去参加个聚会。”
“没空,不去。”余稻香一口回绝。
薛公子亲自前来,可不是给她机会让她当面回绝的,“你必须去。我谈得好好的女朋友被你拆散了,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你得负责到底。”
???
论颠倒黑白的功夫,薛稷藏自称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第一。余稻香服了,当初非把我推出去棒打鸳鸯的人是谁?我负责你妹妹啊。
她冷笑,“我说了我没空就是没空,我要就是不去呢?”
余稻香寒意上涌,脸上没了笑意。某一瞬间她有点上头,开始怀疑这种寄人篱下的性价比,这人事儿太多了,而且越来越多。
胡思乱想一旦开始,就犹如烟花一飞冲天,她甚至想到今晚若是谈崩,她被扫地出门,先要住到哪里,楼对面的那家快捷酒店不知还有没有空房间。
谁知薛稷藏的语气却忽然软了下来,“这不到了年底了么,就是个小聚,就在西山温泉,不远。都是熟人,钱倩亮哥你认识,挺好的玩的,那边的烤肉做得一绝,你就权当放松一下,昂?”
这个哄小孩儿的语气。余稻香一下子想起薛稷藏生病那天,她也是这么哄来着。
看来今晚不必卷铺盖走人了,余稻香面色稍霁,声线也低了些,“我真有事,下周一要出科考试,这周末我得好好看看书,你让钟琮跟你去不就得了。”
薛稷藏放下了手机,专注卖惨,“我是带钟琮去,可他要带着他女朋友,你是觉得跨年我要不当个电灯泡屋里就不够亮吗。”
余稻香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项目没结时钟琮频繁加班,没少放女朋友鸽子,这回跨年要是还陪老板不陪女友,这年估计跨不过去。
左右插翅难飞,余稻香无奈正了颜色,“那我得早点回。”
谈妥。薛稷藏起身告辞,“吃完午饭就撤。”
明天他也无意久留。三十岁之前的聚会大多约在夜场,重在寻欢作乐,现在则是在大白天。发小们大多带着孩子,交流育儿经验,为下一代发展发小,他一个八字没一撇的单身狗留下做什么。
本来就不待见他不请自来,余稻香这回连送都不去送了,径自去拿烘好的浴袍接茬走她的流程,准备晚自习。
只是在薛稷藏穿鞋时回头补了一句,“我不管你明天什么场合啊,这么冷的天别指望我穿什么礼服。”
薛稷藏头也没回,“不用。说了都是熟人,随便穿。”
余稻香松了口气,薛公子却是提着口气直到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