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童话(60)
作者:姜厌辞
言笑没见过宴之峋这么狼狈的一面,不免多看了几眼,还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真正关心的人只有言文秀和言出。
言文秀赶紧给他泡了杯姜茶,让他祛祛寒,言出则努力找到一条干净的毛巾,“狗蛋,你快去洗澡澡。”
“好。”
“出出可以借你小鸭子哦。”
“……”宴之峋想说,这个没必要。
宴之峋换好衣服下楼没多久,老高来店里拿预订的枣泥酥,他也是从医院那边过来的,被雨淋了个猝不及防,但没宴之峋这么狼狈,身上的水渍集中在他的帽子和裤腿上,头发一点没湿。
言文秀想当然地认为是外面雨下小了,老高摇头说:“不小,算这段时间下过最大的一次。”
言文秀一脸稀奇,“你这样子不像是受了大雨,小宴刚才可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老高心领神会,解释道:“我是一路躲着过来的。”
言笑在这时笑了声。
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不明意味的不止宴之峋一个人,言文秀斜眼睨她,一副看破了的反应:“又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呢?”
“你的小宴是尊贵又高傲的王子殿下,就算被雨淋死,也绝不会东躲西藏,不然皇冠会掉的。”
言笑不受控地想起之前她和宴之峋的一次约会,也是突然下了暴雨,宴之峋不想跑,只想拿外套兜在自己头上,可又觉得他一个人这么做有点奇怪,于是拿出浪漫的噱头糊弄她。
他那点心思她早就洞穿,不过还是配合了,两个人跟傻子一样盖着衣服在雨里散步,中途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恰好被偶遇的李芮彤用手机拍下,嘲笑她是爱情里的白目。
……
这番绵里藏针的挤兑,让宴之峋擦头发的手顿住了,昨天有那么几秒他还觉得她是个天使,现在看来,纯属是他的错觉。
“有皇冠也总好过没有皇冠。”他回了句,潜台词在说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那皇冠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只能加重颈椎病,要了有什么用?”
老高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很有趣,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只有言文秀一脸不耐。
她年轻时,谈过两段无疾而终的恋爱,总结出了一条经验:要想让一段感情——爱情也好,亲情友情也罢,长长久久,少不了势均力敌的付出,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要长嘴。长了嘴,就能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换句话说,会将藏在脑子里的所思所想真实袒露出去的嘴,就是感情最为稳固的粘合剂。
她没想到的是,这并不适合于眼前这对已经从前任进阶到普通朋友的男女。
这嘴,长了还不如不长。
“你俩消停会,别再吵架了,听的我头大。”言文秀说,不管听多少回,她还是接受不了他们这种相处模式。
言笑拍拍手上的面团,气定神闲道:“没吵架,我跟小宴是朋友呢,怎么能吵架?”
她真觉得是言文秀在小题大做。
接收到她递来的眼神示意后,宴之峋又垂眼看向正紧紧攥住自己手不放的言出,从喉管挤出一声应答,“我们不会吵架。”
这确实算不上吵架,只是一次没什么营养的争辩,他俩要是哪天不为了些有的没有的东西争辩起来,八成是忘了吃药。
言文秀半信半疑,半晌对着言笑岔开话题,“你别帮忙了,上楼写你的小说去。”
言笑无动于衷:“不急,按照目前的进度,正月十五前能完成。”
她活得越来越像个老油条,现在不被deadline推着走,反倒会不习惯,也激发不出她的灵感。
但言文秀最终还是把她赶回了四楼,宴之峋和言出一直到老高离开后也没走。
言出顶着乖巧的妹妹头,上前拽了拽言文秀的裤子,“外婆,出出也想帮忙。”
言文秀想说不用,可又不想让外孙失望,正愁该给他分配什么简单好下手的活,座机传来动静。
“小宝贝去帮外婆接一下电话。”
言出说好,蹦蹦跳跳着过去。
座机放的位置有些高,言出够不到,宴之峋替他接起,然后将听筒递到他手边。
担心言出一会的转述不成功,宴之峋还凑过去听了一耳朵,里面传来一道厚重的男嗓,听着陌生又熟悉。
挂断电话后,言出朝言文秀喊道:“外婆,要50个红豆糕,明天下午四点来拿。”
和男人在电话里说的一样,宴之峋没什么要补充的。
说完言出又握住了宴之峋的手,雀跃地说:“狗蛋,出出刚才接到了一笔大生意哦。”
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状,要跟他讨赏的意思。
宴之峋不想当宴瑞林那种吝啬于赞美的父亲,当下夸了小家伙一句:“干得漂亮。”
第二天下班回去,宴之峋才知道出事了,说好的四点来取红豆糕,一直没见人来,这人似乎还是有备而来,等言文秀调出通话记录,回拨过去,发现他用的是一次性号码,想找人说理都没有办法。已经做成的五十个红豆糕,要是今晚还卖不出去,只能当成废品处理。
言出以为自己做错事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睛里氤氲着一圈水汽,忍得很辛苦,惹人怜爱。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宴之峋半蹲下身子,拉平与言出的视线,片刻又揉了揉他脑袋:“别担心,会卖出去的。”
“真的吗?”小家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宴之峋心脏软塌塌地陷下一角,“你要相信狗蛋。”
他其实不敢打包票,陷入父子情里的男人和恋爱脑男没什么区别,容易失去基本判断能力,说得远比做的好听。
言文秀私底下找到宴之峋,让他别逞强,“我找个机会偷偷处理了,再跟言出说已经卖掉了就行。”
宴之峋没同意她这种做法,“万一言出知道了。”
“可现在也只能这么做。”
“我再想想办法。”宴之峋犹豫了会说。
然而他没做过生意,更没有独树一帜的生意头脑,对着眼前五十个红豆糕,他脑子里一点主意都挤不出。
六点过后,红豆糕还是完完整整的。
他没吃晚饭,撂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后消失在玻璃门后。
言文秀注意到点心置物台上的红豆糕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同不见的,还有两个保温袋和十来个空的塑料打包盒。
今天没有下雨,夜色晴朗,气温还是低,宴之峋出门匆忙,忘了缠围巾,冷风顺着光裸的脖颈不断往下钻,让他感受到了被冰锥开膛破肚般的刺痛感。
不一会,陆陆续续有人上前,但全是来问他微信号的。
宴之峋深吸一口气,“没有微信,只有红豆糕,两个装和四个装的都有。”
回完,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件重要的事——他没有问言文秀红豆糕的售价。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给言文秀时,一名路过的中年妇女来询价,他按照申城的市场价格给出回复,得到对方夸张的反应,眉梢高高吊起,一脸的难以置信,“小伙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帅,就坐地起价啊。”
宴之峋的脸已经被风吹到僵硬,挤出笑容变成了天方夜谭,这番神情落在女人眼里,成了恶狠狠的警告,像在说:不买就滚。
她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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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下楼那会,言文秀正和宴之峋处于通话状态,本支援由蔻蔻群一乌尔而七五二八一整理“平时是卖三块钱一个的,现在特殊情况,你看着卖就行……等我忙完手头上的,就过去……不帮你怎么行,你一个人又忙不过来……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