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童话(125)
作者:姜厌辞
那时候她犯下最大的错其实不是不认可言文秀,甚至当面和言文秀对着干,而是她遗忘了很重要的事实。
忘了是谁在她生病时,废寝忘食地守着,忘了是谁,用指腹的粗糙替她换来温饱,忘了那时谁才是全世界最爱她最疼她的人。
“从那天起,我才真正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跳出不公平的上帝分到我手里的人生剧本,也正因为那次生日,我对我妈的愧疚变成了我心里的一小部分阴影,没法再坦然接受她给我庆祝生日了。”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会,宴之峋说:“以后我和言出会替你过生日,每一年的生日,你只管心安理得地接受。”
言笑一顿,“行啊。”
他开始蹬鼻子上脸,“当然我希望你——”
她猜到他会说什么,连忙举手,“OKOKOK。”
宴之峋满意地勾起唇,想到什么,脸色稍微变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关于我家的那点事。”
他花了点时间斟酌措辞:“过段时间,我会和宴瑞林开诚布公,最坏的结果是就此断了关系,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肯定会收回一切对我的便利,把我踢出医院也说不准。到那时候,我大概率只能待在他手伸不到、或者他看不上的小医院从零开始,也就是说,我肯定没现在这么闲,你每天见到我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我能陪言出的时间估计也挤不出多少,不过,我跟你——”
言笑突然笑了下,再次打断。
笑得莫名其妙,宴之峋问:“你是被气傻了吗?”
“我是在笑你原来你知道自己行了这么多便利啊。”
“……”
“OK我了解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行。”
宴之峋盯住她看了会,再次将气氛推到暧昧的节点上,如果他没有来一句:“我的礼物呢?”
一人来一次扫兴,也算公平了。
言笑翻了个白眼,“你跟我来。”
进的是宴之峋住的客房,言笑说:“在你枕头底下,你去拿吧。”
宴之峋偏头看去,那里不像藏着什么东西,上前一探,才知道是一封信。
等他回头,已经不见言笑的身影。
迟疑几秒,他打开信封。
言笑正儿八经时写得字很漂亮,笔锋重,蚕头燕尾。
你好,宴之峋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不喜欢你,或者该说我很讨厌你。对我来说,我的人生就是一场赛跑,我就算再累,哪怕是跪着爬着也得一直前进,你不一样,你从出生起,就领先了我一大截,也就意味着,在同一个机会面前,我永远竞争不过你。
这种认知让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直到那天,你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一定非得是宿敌,还可以是互相激励着前进的朋友,以及,互相取暖、亲密的恋人。
我喜欢你吻我时发烫的耳根,喜欢你为了给我制造惊喜,却非要瞒着我不说的拙劣演技,喜欢你在我生病时,望着我心疼的神情。
喜欢到了一定阶段,它会变成爱。
我确信我是爱你的,现在更是,但我的爱施展起来会和主流定义的与众不同。
《吉檀迦利》里有一句话:尘世上那些爱我的人,用尽方法拉住我,你的爱就不是那样,你的爱比他们伟大的多,你让我自由。
我想给你的爱,也是自由,是平等,是不受约束,我希望它能让你有底气构建出你未来人生中无数次的“放手一搏”。
另外,我还想要你知道,你的潜力远比你认为的多得多,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的存在,不管你是宴峋,还是宴之峋。
我希望你一生有爱,一生被爱。
这世界上你最爱的小仙女
……
屋里开着灯,灯光刺目,他微微眯起眼睛,胸腔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却没有半分不适。
他好像因为他们的存在,重新长起了血肉。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去,只见两个脑袋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看着有些滑稽,尤其是言出,刚睡醒,整个人还是懵的,喷泉头乱得不成样子。
“乖宝,妈妈说什么来着?你这爹就是个矫情包,总喜欢一个人躲着偷偷抹珍珠泪。”
宴之峋木着脸,提醒:“矫情包全听见了,麻烦你下回吐槽我时声音轻点。”
言笑比了个OK的手势,拉着懵懵的言出回到卧室。
宴之峋在房间里多待了会,在漫长的发呆时间里,他想起刚才许下的愿,准确来说,其实不是许愿,而是告白,他对神明说:他好爱他们哦。
他拿上信去了言笑卧室,今晚她和言出一起睡,那会他们都睡了过去,床头柜上亮着一盏灯,光线微弱,应该是给他留的,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侧过身,垂眸看他们。
一旁的信纸翻了个身,写着简短的几行字:
亲爱的狗蛋
愿你在知世故的同时,依旧能保留自己最为珍贵的纯真与善良。
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