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童话(35)
作者:姜厌辞
正想问什么事,另外两人突然闭口不谈了,言笑更是直接将他当成空气晾着。
言文秀佯装平静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新文怎么样?进展得顺不顺利?”
言笑含糊说还行。
言文秀狐疑地眯起眼睛,“我可是看到网上好多人在骂你。”
“您现在还关注这些呢?”言笑不紧不慢地问,有种置身事外的自得,“骂我什么?”
“骂你不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
言笑有段时间没关注过网上的舆论,尤其是书圈的,言文秀正经的神色让她以为又新出了什么专门针对她的骂人语录,没想到还是这毫无新鲜感的一句。
言文秀诧异,“你的读者都知道你有孩子了?你又什么时候没有保护好言出?”
宴之峋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言笑耐心跟言文秀解释:“他们说的孩子是指我的小说,至于没有保护好,是在怪我把版权卖了出去。”
言文秀突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哦一声后没再问下去,只有宴之峋听进去,也成功被点燃起好奇心,一面忍不住对比自己这几年的生活。
在国外学业未成就回了国,借宴瑞林的光,被分配到市一,除了发表的几篇SCI外,毫无成就,没多久灰头土脸地被当成弃子扔到了桐楼。
她混得倒是风生水起,甚至还混出了一身反骨,对于他的感性荡然无存,冰霜砌成的理性高高筑起,拒人于千里之外。
宴之峋见缝插针地问道:“你笔名叫什么?”
他把之前快递单上的签收名字忘得一干二净。
“你想知道?”
“不想。”他淡淡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言笑皮笑肉不笑:“那你下次还是别随口了,不礼貌。”
宴之峋说不过她,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找补:搞创作的人都有点疯癫。
言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理行踪,“又在心里说我什么坏话?”
一时间宴之峋忘了言文秀的存在,口无遮拦道:“少给自己加戏。”
“我能有你戏多?”
“论表演,谁是你的对手?”
言文秀彻底听不下去了,“你俩在一起那会,也天天拌嘴,架势大到恨不得把房顶都给掀了?”
宴之峋随即抿紧了唇,他的脸皮没那么厚,说不出“以前我们相当恩爱,恩爱到做了一堆数不胜数浪漫又俗气的事”这种用来反驳的话。
想着,他忽然一愣。
四年前的他,或许远比他自己认为的没脸没皮,“我一想到你,就像在我的有病的灵魂上抹上药一样”类似的情话也能张嘴就来。
当然,他想他现在也能对着言笑说这句,只不过他得在“药”前面加上一个字:毒。
言文秀结束手上的活,给他们俩单独做饭,留下宴之峋和言笑无声僵持。
他的表情有些拽,言文秀再次出现的下一秒,迅速收敛,变脸速度快到让言笑都瞠目结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表面夸赞,实则在阴阳怪气。
言文秀的效率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将烧好的大葱炒肉和姜汁猪肚端上桌。
转瞬有两只手一左一右同时伸了出去,将面前的餐盘换了个位置,一气呵成,顺畅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痕迹。
然而这并不是言笑和宴之峋握手言和的讯号,只是他们的身体过于习惯,导致动作比大脑反应快一拍。
完成后,互相赏给对方一张冷脸。
言文秀有些懵,“你俩这是干什么?”
言笑解释说:“我不吃大葱,他不吃姜汁。”
言文秀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吃的?”
“上大学。”她补充了句,“吃起来味太大。”
言文秀听了想笑,偏头问宴之峋:“小宴,你看着挺讲究、难伺候,怎么不怕吃起来味太大?”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内涵了。
宴之峋还没说什么,言笑先替他回答:“大蒜可拿他没办法——”
她慢悠悠的,听着分外欠扁,“他这人天生香嘴。”
“……”
宴之峋生生忍下了。
言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吃饭的途中,闲聊声一直没停下,见宴之峋只夹自己面前的菜,言文秀问:“番茄炒蛋和芹菜也不吃?”
宴之峋筷子一顿,“会吃。”
“那是不喜欢?”
“也不是。”
言文秀张了张嘴,言笑在这时打断:“今年过年我可能会留在桐楼。”
言文秀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走,“留几天?”
“还没决定,到时候再说。”
言文秀哦了声,“小宴你怎么安排?留这过年还是回家?”
宴之峋没想得这么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言笑不紧不慢地插了句:“你可别在他面前提过年。”
“怎么了?”言文秀问。
言笑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说:“他比猪都害怕过年。”
宴之峋忍不了一点了,正要开口,手机响了声,是消失一天的宴临樾打来的,他走到角落去接。
宴临樾问他什么事,“如果是替你找律师争你儿子抚养权这事,我帮不了你。”
当他什么人?
宴之峋深吸一口气,将那位女患者的情况简单阐述了遍,“想让你帮忙把她转到市一,至于看病的费用,我替她出。”
宴临樾没问这人和她什么关系,值得他这么上心,爽快答应:“行,我去安排。”
宴之峋暂时说不出“谢谢”这种话,准备挂电话了,被宴临樾的声音拦下,“和言出相处得怎么样?他愿意叫你爸爸了吗?”
言出没这么叫过。
宴之峋实话实说。
“那他叫你什么?叔叔?”
宴之峋身体偏了几度,恰好和猛男对上视线,他心里一噔,果不其然就听见一声:“狗蛋傻逼!”
这种时候宴临樾的耳朵特别尖,“狗蛋是谁?言出叫你……狗蛋?”
“……”
“没有这回事,挂了。”
宴之峋直接摁下结束通话键,转身看见言出从二楼下来,五点不到,言文秀就给他煮了面条,这会小家伙已经进行到饭后点心的环节。
小短腿一蹬一蹬的,走到言笑身边,扁着嘴说:“哭哭,出出不要吃粑粑了。”
言笑没纠正他这字念耙耙,不紧不慢地抽出一张纸,擦去他唇角的水渍,“不吃就不吃了,还剩多少呀?”
言出把手亮出来,“一半。”
他用小奶音问:“可以给狗蛋吃吗?”
言笑笑眼盈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当然可以。”
她抬起头,去寻宴之峋的脸,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的脸色看上去格外黑,不过她也不关心,扬着嗓门喊了句:“狗蛋,快来吃粑粑!是出出留给你的粑粑!”
第17章 她他
做足深呼吸后, 宴之峋接过言出小肉手递过来的耙耙柑,他没吃过这东西,只听人提起过, 比想象中的甜。
见他一次性吞完半个,言笑乐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来了句:“吃粑粑吃得还挺香。”
宴之峋脸僵住了, 有言出在, 才没有发作。
喜欢火上浇油的猛男突然扇动了下翅膀,用尖细的嗓音附和道:“狗蛋,吃粑粑!狗蛋,吃粑粑!香, 爱吃!”
宴之峋拿人没办法,但不至于对付不了一只臭鸟,“言姨,明天加道菜, 让我尝一下烤鹦鹉。”
怕这鸟听不懂什么意思, 他一点都不怕麻烦地画了幅把鹦鹉串在树枝上烘烤的画。
饭后言文秀拉着言笑走到清洗台, 问她为什么说宴之峋比猪还害怕过年。
言笑解释:“他的过年就和小孩子强行被父母拉出去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差不多,只不过他会多出一个表演完还得被人评头论足的环节, 要是他那些亲戚心情差点,估计还会在饭桌上对他进行不显山不露水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