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76)
作者:今稚
傅真不忍心花命短暂,指挥晏启山用浅浅的冰水养在客厅窗台上,还开了一条缝给它吹冷气。
晏启山全程忙前忙后,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她伤心。
可他是晏启山啊,除了他那不着调的生母,她几时这样看人脸色过?
傅真莫名地心软,拉着他的手低声问:“三哥,你吃过午饭了吗?”
“这是你今天,第一次主动叫我。”
晏启山眼底闪过惊喜的神色,上前轻轻抱住她,亲吻她的脸颊和发丝,“真真,等出院后,我们去国外散散心好不好?”
第57章
傅真失神地盯着窗台上的芍药, 疲惫地说:“我想在家呆着。”
秋雨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由于气血不足, 傅真身上始终冰冰凉凉热不起来。
“好,”晏启山将她整个儿拢在怀里, 用体温烘着, “那到时候我陪你在家里休息, 炖汤给你喝。”
耳鬓厮磨间, 熟悉的琥珀鸢尾香轻轻萦绕,犹如一道穿过枝桠、投射在秋日森林里的阳光, 干燥微醺,优雅馥郁。
傅真不禁有些难过,这是她全副身心依赖, 眷恋着的男人。可如今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关系。
“睡会儿吧,”傅真忧郁的表情, 晏启山看了揪着心劝她, “ 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傅真赤脚坐在床沿上,仰头癫狂地看着晏启山, 压抑着声音问:“你和她, 舒服吗?”
晏启山脸色发白, 上前崩溃地抱住她:“真真, 别说了。”
但傅真情绪突然崩溃, 颤抖着抓住他衣摆连珠炮似的质问:“你是怎么插进去射出来的?你们做了几次?她叫的好听吗?”
晏启山吓了一跳, 用力抱住她, 脸色惨白地解释:“她们加了点迷幻剂,也没开灯, 我真的以为是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傅真泪汪汪推开他,光着脚丫子踹他腿:“你连是不是我都认不出来?我看分明就是在骗我。你和那个DJ,秘书,叶漫新,珠雨,香港醒酒师……”
她根本就没几斤力气,反而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被晏启山轻而易举地握住脚踝,塞进被窝里包住。
“没有骗你,”晏启山神情凝重,一本正经地说,“我和她们什么事也没有,很多时候甚至记不清她们是谁。”
傅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含着委屈说:“真的吗?那你过来。”
“好。”晏启山俯身凑近,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乱发。
他们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几乎是接吻的距离。
傅真揽着晏启山的脖子半支起身子,凑到他颈边仔细地闻着、嗅着,还认真地翻了翻他的衣领,扯开领带查看了他的胸膛。
晏启山哭笑不得,环住她细弱的腰肢配合地凑得很近:“要是有吻痕挠痕,那也只能是你咬的你挠的。”
确实没有可疑痕迹和气味,只有他自己那股子清雅柔和木质香。
重新躺下后,傅真伸手摸他裤袋,“手机呢?把手机给我。”
晏启山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也怕她摸错地方在医院擦枪走火,连忙制止到:“在风衣里,我给你拿。”
风衣进门时就扔客厅沙发上了,正好是病床的视线盲区。
傅真粉腮桃面,披着一头乌油浓发坐起身,幽怨地说:“不要你拿,我要自己去。”
晏启山张开双臂,无奈地笑出声:“好好好,你漂亮你说了算,过来,我抱你过去总行吧。”
手机密码六个八,傅真枕他胳膊,把短信彩信浏览器相册电话记录……都查了个遍。
晏启山拨弄着她的头发,抿唇施施然到:“有问题欢迎随时询问。”
纤弱的脊背上压着男人温热有力的大掌,傅真面朝他怀里躺着闷声说:“给你预约了食堂的肉酱拌面,他们应该快送过来了,你好好吃饭吧。”
晏启山一愣,红着眼眶温柔一笑,“好。”
午后出了点太阳,斜斜地照进来,将这方空间笼罩在梦境版迷蒙的逆光中。
他们明明心息相依,却依然看不清彼此,只能更紧密地相拥。
傅真请假住院休养的几天里,来探病的络绎不绝。除了阿丽宝珠外,剩下的都是跟晏启山有关联的人。
因为晏启山只隔一天抽出几小时,到公司例行处理事务,其余时间都在病房里陪着傅真。不管是谁,临时有事要找他就只能上医院。
慕伯循最夸张,来时带着三份不同的礼物。一份他自己的,另外两份是帮启玉和季庭宗转交
他一口一个小嫂子当说客积极转述晏启山为她如何殚精竭虑,茶饭不思,坚拒各路保媒拉纤、女色攻谄。
甚至远在海外留学的连启玉都一百八十度态度转变,随礼物捎来口信,“祝小嫂子和三哥百年好合。”
季庭宗没让慕伯循传话,送的也是中规中矩的花胶、阿胶、燕窝、虫草。
唯独那盒礼盒装进口红肉脐橙,散发着晏启山讨厌的爱马仕橘彩星光味,里面还夹了张危险的纸条。
洒金笺,飞白草书,写了一行平常的问候:“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别不开心。”
那么凌厉肃穆的人,居然钟情如此潇洒不羁的字体。傅真把纸条夹到了日记本里。
阿姨来送饭时,她悄悄的让阿姨把脐橙她自己的公寓里。晏启山讨厌这脐橙的气味,被他闻到了,他又要生气。
那堆花胶和燕窝则被阿天天变着花样给她炖了。
住满五天后,傅真坚持出了院。林慧丽在学院见到她时忍不住说,一个低烧住五天,真有够夸张的。
一向和善的导员也特意私下委婉批评:“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去巴黎了。请假这么久,再不回来巴黎交流项目面试都要错过。”
幸好傅真人虽缺课,作业照做不误。连剪辑课和书法课作业都交了。
上午课结束后,晏启山踩点来接她去新开的柏悦吃饭、午休。好在她已经大四了,课程安排很松,距离下午上课有好几个小时空挡。
傅真选了位于三十七楼的中餐厅。她忌口多日小病初愈,点了一连串发物和重口味,螃蟹年糕、鲍鱼东坡肉、辣酒浸花螺、桂花熏鱼鱼籽酱、龙虾泡炸米、葱?辽参。
跟巴黎市立现代美术馆合作中法电影·艺术展交流项目上午面试已经通过,证件都交了。
根据文件精神,下月初十出发,预计在那边过完圣诞节才会回国。
但这事她没告诉晏启山,只说月底她要和林慧丽去东京吃熊肉,来回共三天时间。
晏启山听完后,阴云密布,满脸不高兴:“她没有自己的私生活吗?怎么老往我们俩中间现眼?”
“你可以不喜欢她,”傅真强调,“但她是我的朋友和同班同学。”
晏启山声音放得很轻很慢,疲惫,难堪,有些不忍地说:“中秋节那天,我在国贸被她偶遇。她告诉我你满课,正在大教室里,提出帮忙转交礼物,回头让你直接去中国会找我……”
傅真微微瞪大眼睛,表情讶异地看着他,“那个鳄鱼皮,八月十六那天她在学校里转交给我了的。”
其实还有还有爱马仕的花,项链藏着很隐蔽,乍一看不容易发现。傅真有插花的习惯,拆花过程中肯定会看见。
但珠宝是身外物,晏启山无心追究。他只关心:“那她十五号当天有告诉你去中国会找我吗?”
中秋节当天,她确实课比较多,但晚上六点就结束了。夜自习她都回家,很少在学校上。
那天她和阿丽只有傍晚那节课重叠。
阿丽在教室门口刚见到她就说了,“我偶遇你那位,把他给你的礼物提前顺回来了,锁在我宿舍柜子里。”
晏启山向来爱送东西,她当时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