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52)
作者:今稚
之后,傅真再也没有看到、或过听到晏启山单独和其他女人有点什么。
但那个妖娆恣意、长得很像金敏喜的女秘书“林林”最终也没有离职,无名指上还多了枚硕大的水滴形钻戒。
不过,她很快就跟了晏启山房地产上的合作伙伴,年纪挺大的那种。
耀莱地产随即顺利拿下上海西郊那块地皮。
在他们那个利锁名缰、钱权通神的圈子里,男女之间的情爱只是习以为常的交易和手段。
傅真恍若大梦初醒。
但她已无可回头,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正所谓,日子照旧,自斟自酌自消愁。
那阵子,宝珠觉察她心情阴郁,赶在黄金周的尾声约去怀柔玩了两天。
在京郊绿意盎然的小山村里,她俩一起踩了水,看了猫和树,爬了一小段长城,坐了晏启山童年回忆中的露天缆车和滑道,还在深蓝色的星空下,放了烟火,喝了鲜啤,吃了美味的烤虹鳟、烤羊眼睛、烤全羊和栗子蛋糕。
都是些很平常的快乐,但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回城的路上,宝珠问她,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傅真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怨他五一还加班。
不过她也不算说谎,晏启山确实很忙。
四月下旬起一直连轴转,计划五月十号直接从公司出发飞四川,然后在机场转道去阿坝。
耀莱在阿坝有个PPP项目要签署,他大概要在那边停留一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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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九号这天晚上,晏启山提前下班陪她过周五。
他到家那会儿正值午后时分。
因为难得阳光温暖明媚又不太热,傅真喷了防晒,换上泳装,搬了把沙滩椅躺在院子里补钙。
晏启山定睛一看,嗯,身边还放着个圆不溜秋的移动餐车,吃的喝的满满当当。
听到他的的响动,傅真戴着粉色心形墨镜仰面躺着,头也不抬,敷衍地招呼了声:“回来啦?”
晏启山走过去俯身亲她一下,笑说:“你在家这么惬意,搞得我也不想上班了。”
傅真:“那就不上了。坐吧,一起虚度人生,连空椅子都给你留好了。”
晏启山依言在对面坐下,侧身看着她笑咳了起来,半真半假地打趣道:“然后双双坐吃山空,最后因为养不起你,被你扫地出门。”
傅真眨眨眼睛,“将来的事谁说的准?有空还不如帮我看看指甲油。”
她闲着无聊,给脚趾头涂了dior100裸色指甲油,贴了香奈儿会员山茶花美甲贴,满意地伸到晏启山膝盖上,带着细闪的甲油刚好被阳光照的亮亮的。
“好看不?”日光倾城,傅真宛若一颗圆润丰腴的、白里透粉、熟透了的水蜜桃。
晏启山看也不看,抓起扶手上搭配玛丽珍的透明珠光网纱堆堆袜给她套上。
傅真笑着蹬腿批评他:“干嘛呀。不懂欣赏我的美。”
晏启山头枕椅背,闭眼晒着太阳,煞有介事地说:“这样更好看,像美少女战士。”
傅真很是不满,伸出脚掌踩着他那里,故意揉来揉去,“我有那么幼稚吗。做大人做得久了,我已经不稀罕做小女孩了。”
晏启山也不阻止她,蹙眉低低地嗯了声,“那你稀罕什么?”
傅真于是恶作剧似的加大脚部按压揉搓力度,“我稀罕晏某人啊。”
他笑了笑,明知故问逗弄她:“稀罕我什么?”
傅真:“稀罕你帅啊。”
晏启山很不满:“我鞍前马后伺候你和你的金鱼,就只得这么个肤浅的评价?”
傅真被噎住了。
三月开春后,她在家里养了一缸五彩斑斓、鳞光闪闪半透明小热带鱼——
彩裙鱼、孔雀鱼、玻璃拉拉、金波子、蓝波子、熊猫鼠……美不胜收,简直一群仙女鱼。
但她只负责欣赏、拍照、晒图,照料(换鱼)重任全由晏启山一力承担。
“好好好,我稀罕你是个好男人。”她的脚心,理亏地进一步加重了力度。
晏启山呼吸一滞,被她揉得眸光一暗,嗓音一沉:“怎么个好法?好有资本?好英武勇猛?”
他灼热的温度,隔着西服布料沉甸甸地熨着她脚底板!
傅真恼羞成怒:“你……流氓!”
晏启山红着耳朵呵呵笑了两声,掐了掐她温软香腻的肌肤:“看来你对真正的流氓一无所知!”
傅真狐疑:“你是不是笑我胖了?”
晏启山抱起她边往卧室走,边脱她比基尼,边赞叹:“不胖,又瘦又肉,令人蚀骨销魂……”
“……”粉色心形墨镜掉应声在地上!傅真红透脸!
这人是坏起来时,是真的很坏。门都不关,就敢乱来。
可他沉着脸皱眉騎上来时,傅真面红耳赤心跳飞快,根本无法拒绝,倒是哑着嗓子喊了一下午哥哥——在情爱面前,世界是肥皂泡,是歌剧,是欢闹的荒唐。②
金色的黄昏里,她和晏启山正如《情人》里写的那样,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③
不知过去多久,当他们脑海中烟花燃放、大海涨潮时,晏启山汗涔涔地俯身抱住她,说了和《情人》结局一模一样的话。
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将
爱她一直爱到他死。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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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真早起煮了两碗扎扎实实的温州瘦肉丸为晏启山践行。考虑到社交需要,还用芹菜代替了葱花和香菜。
咖啡是最淳朴的冰美式,不加糖,不加奶,纯粹是为了萃取咖'啡'因提神醒脑。
他要先去公司开个会再出发。行程压缩得非常紧凑。
收拾停当临出门,先舍不得的是傅真:“……三哥,你早点回来……”
想到要分开一周完全见不上面,她心里万般忧虑。红着眼眶,在门口抱着晏启山不肯放。
晏启山安抚似的抚摸她的头发和脊背,低声说:“别难过,去工作呢,很快就回来了——我每天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傅真突然莫名觉得委屈,弱弱地说:“那你这次和谁一起去的。”
晏启山笑了起来,揉揉她,“放心吧,全部是男的。”
末了,又事无巨细给她汇报:“到了阿坝后,除了协商谈判,还要跟当地有关部门一起翻山越岭实地走访、勘查,估计空余时间只够吃饭休息,听听你的声音。”
傅真吸了吸鼻子,一点一点松开他,“那你不能食言。”
晏启山扶着她肩膀,低头轻声细语,温柔沉稳地安慰到:“嗯。你安心忙自己的学业事业,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我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找你。”
目送他离开后,傅真还是哭了。
没有他的颐和公馆空荡荡的,她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⑤
这一路走来,她早就预见离散。但爱情依然如同一潭挣扎的蓝藻,一阵凄微的风,穿过她失血的静脉。⑥
她想,她是真的卑微到了尘埃里,即便枯萎也无悔。
当天下午,傅真突然无缘无故发烧病倒,大热天抱着晏启山那件孔雀蓝丝绒大衣哭鼻子。
林慧丽带着退凉药赶过来后,斟酌良久,终究没忍心再劝她“你们不会有结果你要清醒点”——晏启山打来电话时,傅真那软糯娇滴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鲜活。
但周末大部分时候傅真都恹恹不乐。
主要烧退后,胸口依然闷得像压着巨石,怎么着都提不起精神。可医生又说她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