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139)
作者:今稚
这个人她没见过,但声音熟悉,晏启山在杭州时经常和他通话,喊他“林叔”。
傅真顾不上验证证件信息真假,焦急地追问:“林叔,你知道三哥在哪里对不对?”
林叔点点头,边带路边说:“他非要约在越南见季庭宗,如今也只有你能劝住他。我们刚才本想出门去找你的,没想到你来的更快。”
晏启山说的“见一见”绝对是你死我活地见。
傅真满心焦急,想也不想,立刻拔腿跟上,“早上时他趁我犯困起来,说要出去见个老朋友,我醒来越想越不对头,给他打了好多只电话始终没打通,所以赶紧出来找他。”
七绕八绕,到了一处私人河景房庭院,林叔努努嘴示意到:“快过去吧,他们在那。”
傅真抬眼看去,晏启山穿黑,季庭宗穿白,在河边剑拔弩张地对峙。
季庭宗刚好正对着她,原本戾气横生的脸顿时散去阴霾,神采奕奕地绽放出灿烂欣喜的笑容。
傅真则被吓得钉在原地微微发抖,无数次被胁迫交'合还会产生生理性愉悦的羞耻感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季庭宗远远地用唇语说:“别怕。我爱你。”
晏启山没有回头,径直掏枪指着季庭宗的太阳穴,手指扣在扳手上。
季庭宗始终言笑晏晏地看着傅真,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落下风,分秒间出枪瞄准晏启山的心脏。
看着这摧山搅海的一幕,傅真吓得胆颤心惊、魂飞魄散,差点昏过去。
被身边的人扶着稍稍镇定下来后,她试图劝解、阻止。
但眼下晏启山和季庭宗已经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傅真怕自己喊话季庭宗会刺激到三哥,也怕自己一喊哥哥,以季庭宗笑里藏刀的阴险程度,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开枪。
再者,越南虽然枪支泛滥,但也是只有经过特殊批准的机构才能合法持枪。三哥是怎么搞到枪的?万一被人拍下传到国内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如果三哥出事,那她和孩子在这世上就没依靠了。
想到这,傅真泪如泉涌,拖着哭腔浑身颤抖,“我、我真的求求你们了,别这样行不行?”
然而晏启山这次心挺狠的,楞是没有回头,说话语气也无比冷静淡漠:“真真,你回去。这件事哥哥自己解决,跟你无关。”
西贡河畔起了风,是穿透命运的凉。傅真哭得抽噎,“这怎么可能和我无关?”
季庭宗笑了笑,温和地说:“确实和你有关。但也没什么大事,我和他只是比试下谁手速快。”
晏启山拨了一下手枪的□□,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然后径直吩咐底下人:“林叔,带真真离开这里,我要是没回去,就送她纽约。”
林叔听命,手一挥,右侧立刻有人上来搀扶傅真。
“不我不走,”傅真甩开旁边伸过来的手,激跑到河边,激动地提高了音量,“你不把枪放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一尸两命。”
季庭宗挑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逗她:“你要是死了,我很乐意放姓晏的一条活路,跟你做一对亡命鸳鸯。”
傅真被气得肝疼,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怼他:“你不要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晏启山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傅真,将她摇摇欲坠,濒临崩溃,心疼红了眼,“真真,你听话回去。这件事只是哥哥自己和别人有私仇,咽不下这口气,真的和你无关。其他事情哥哥都替你安排好了,你一定要快快乐乐过完此生。”
傅真一边哭,一边找机会悄悄往他那边挪,“说好了白头偕老,你为什么要骗我。”
晏启山无言以对,垂眸看向河面,“不论怎样,哥哥永远爱你。”
呼啸的夜风吹拂起他漆黑的衣角,清癯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散。
傅真一面悄悄挪动位置,一面不停地说话分散注意力,“你爱我,怎么不替我考虑?”
季庭宗压下眼底落寞的神色,笑着抢先搭话:“换做是我的话,肯定不会离开你。不如你和他离婚嫁给我算了。要是你答应的话,我可以白挨他一枪,绝不还手。”
晏启山忍无可忍,扣下了扳手。
傅真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凄厉地尖叫一声,离弦的箭似的,冲过去挡在晏启山身前——她怕季庭宗会开枪。
然而,她刚扑过去,第二枪紧接着响起……
第104章
那两声枪响后, 傅真意识混沌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她不顾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朦睁开眼睛后,哭着怕起来要出院, “哥哥呢?”
负责看护的人立刻上前拦住她, 劝到:“傅小姐, 您还怀着孩子, 请务必冷静些。”
傅真头昏眼花,根本看不清拦她的人是谁, 惊恐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去找三哥。”
林叔从病房外走进来, 抬手让看护退下,“傅小姐, 晏总现在需要静养, 暂时不能见你。”
这话在傅真听来,无异于“晏启山他真的出事了”,顿时几近癫狂地挣扎起来, 拼了命要往外走, “我是他妻子, 我为什么不能去见他?”
林叔一拍脑袋, 连忙说:“他肩膀中了枪, 目前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只要今晚能顺利醒过来就没有性命之忧。”
傅真闻言转悲为喜, 激动地松了一口气, “那我更该去看看他。”
“可是傅小姐,我觉得你该去看看季先生, ”林叔字斟句酌地说,“他受伤很重,如果他醒不来,晏总就麻烦了。”
当然,林叔没有说实情——季庭宗是故意让自己受重伤的。他猜,季庭宗此行目的,本来就是弄伤他自己,强留住傅小姐。
可是现场没监控,而另一半入手又是季庭宗带过来的,一旦谈崩了,到时候肯定各执己见,闹大成国际新闻,谁也讨不了好处。还不如让傅小姐过去照顾他一阵子,把他安抚好。
“可是三哥哪里……”傅真实在不想去,而且她觉得自己只该照顾三哥,于是僵在原地,迟迟无法迈开脚步。
林叔贴心地说:“季先生是清醒着的,晏启山我让他们用了全麻,还没醒。”
傅真没法子,只好问:“季先生住在哪个病房。”
林叔宽慰到:“不着急,傅小姐不妨先休息下,打完点滴后,芳草会带你过去的。”
其实吊瓶中的葡萄糖只剩下一点点了,不到十分钟就护士就主动过来拔针,还特意嘱咐她,“您好好休息,再观察几天胎儿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谢过护士小姐后,傅真想着早点过去看一眼季庭宗,然后赶紧去陪三哥。于是主动让越南陪护梅芳草带自己去找季庭宗。
走到他病房门前,傅真感觉心里一阵窒息。
但她觉得这件事是自己惹出来,要不然三哥哪里用得着冒这样的风险。
左右三哥也住在这家医院,实在不行就逃,季庭宗受了重伤,肯定追不上来。
她要是不去,万一季庭宗发疯自杀式袭击,真的闹上国际新闻,那三哥和她的前程就都毁了。
……一遍遍做了各种心理建设和自我鼓励后,傅真心一横,咬牙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一屋子下属,季庭宗脸色惨白地斜倚着床头“咔哒咔哒”玩打火机,似乎知道她会过来一样,专门在等她。
门刚一被推开,他手一顿,立刻换上笑脸,同时飞速把打火机藏到被子里,示意下属都先出去。
七八个男男女女鱼贯退出,跟她擦肩而过。傅真始终紧张地呆立门外不敢进去。
季庭宗额头上出了很多冷汗,半边身上被绷带包扎着,渗出了不血,瞧着十分鲜红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