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123)
作者:今稚
听起来是商量的口吻,但落在傅真耳朵里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敢!”傅真汗毛倒竖,拖着凄厉的哭腔失声尖叫,“我和你没完!我、我和你同归于尽……”
季庭宗明显慌了,连忙说:“真真,你冷静些,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出来见见我,我把东西还给你就走好不好?”
傅真不想见他,但是别无他法,便说了个自己熟悉的地方,“那你在柏悦中餐厅等我,找个靠窗的位置,不要包厢。”
“好,”季庭宗松了一口气,低声笑着叮嘱她,“听说你怀孕了,你慢慢来,我会一直等你。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叫人过去接你也可以。”
“不要你好心,我自己有车,”傅真气冲冲地挂断电话,“你要是耍花招我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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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宗憔悴了许多,高大俊美的样貌里,多了几分失落和寂寞的意味。
被傅真挂断电话后,他低头苦笑一声,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傅真那串巴洛克珍珠项链。
这是在巴黎时,他拍下来送给傅真的,其实他知道,这不是傅真落下的,而是她丢掉的。
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她对和他有关的一切弃若敝履,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得不到她的心。
但他还是爱她,很不甘心当初都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傅真觉得晏启山“亲切”,却觉得他可怕、吓人。
她知道晏启山的真实面目吗?她知道晏启山私下玩别的女人时有多残忍吗?
心腹劝阻他:“先生,你真的要去见她?万一她真的报警……”
季庭宗淡淡地吩咐:“如果她真的报警,你就告诉媒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不管用方式,他都要在她的人生里,留下浓彩重墨的一笔,让她永远忘不掉他。
司机送驱车将他送达柏悦后,毕恭毕敬地说:“先生,座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订好了,是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北京的中轴线。”
预订留的是他的信息,上去报了电话尾号和姓名后,值班经理亲自出来,弯腰将他领到位置上,并殷勤地询问,“要不要帮你换个包厢?”
季庭宗温和一笑:“不用了,我女朋友就喜欢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毫无隐秘性,宾客乘坐电梯上来后,走几步到餐厅里,一眼就能看到他,不论做什么都一览无余。
值班经理理解成了女孩子比较黏人,于是笑着恭维到:“您俩感情真好,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们哦。”
为着值班经理这句话,季庭宗难得笑露八颗牙齿,十分好心情地说了句家常话:“嗯,你先去忙吧。”
其实他不确定傅真今天会不会来,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他会一直等。
傅真是真的很怕他,确实想过爽约不去。
但她深知逃避无用且可耻,今天逃了,明天、后天,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搞不好到时候事态还会扩大,她必须尽快解决。
傅真没敢开那辆黑色大G,而是在车库里,挑了辆已经有点过时的老款,没什么人认得出是晏家的车,只有阿姨偶尔开出去买菜。
拿钥匙出门前往柏悦时,她围了一条晏启山的围巾,上面还残留着晏启山的香气,这样就好像三哥陪在她身边,让她不会那么害怕。
汽车行驶过程中,她又接到了一只电话。晏启山开完会后打过来的,“现在还怕不怕?要不要我早点回来?”
傅真笑着告诉他:“我现在抱着你的衣服,已经不怕了。你放心工作养我吧,晚上我等你回家吃饭哦。”
晏启山笑着同她拉扯了几句家常,表示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有了这一通电话的支持,傅真心里有了勇气,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很快赶到柏悦。
可是走到电梯里后,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被季庭宗强制的记忆,像冰冷的海水,逐渐从脚底往上蔓延,将她整个淹没,令她迈不开脚步,不能动,不能呼吸,失去心跳。
然而,电梯还是很快就到了三十七层。
傅真也是熟面孔,电梯门一开,立刻有侍应迎上来领路,“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步履匆匆,略有些慌乱地推辞,“谢谢,我朋友预约了,我自己进去联系他就好。”
傅真向来是个温柔热情的人,突然变得冷漠敷衍,侍应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多说。毕竟客人不希望被过度服务打扰的确是常事。
她本以为,进去了要找一会儿。没想到拐过去后,竟然直接与季庭宗遥遥地四目相对。
傅真呼吸一滞,一下子被钉在原地。
“真真,”但季庭宗喜笑颜开,专注地望着她,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上来。不等她有所反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抚摸着她后背,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吻她鬓边的发丝,“你终于来了。”
傅真没想到他这么疯狂,根本不怕流言蜚语,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
这落到别人眼里,就成了另一层意思。
他们只觉得,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因为阔别多日,动情地在餐厅门口拥吻。
不少人掏出手机,准备记录这“甜蜜浪漫”的一幕。
傅真汗毛倒竖,背部肌肉控制不住地发抖,含着泪低声哀求,“求你快放开我,我真的已经结婚了。”
季庭宗舍不得看见她怕成这个样子,心里苦笑一声,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轻轻放开她,但依然虚扶着她臂膀,“路上劳顿,我们边吃边说。”
傅真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选包厢的。起码不会围观。有人围观,她担心三哥知道。
落座后,季庭宗拎着茶壶,为她倒了杯热牛奶,“怀孕了不能喝酒,给你点了热的水牛奶。”
怕刺激他再做疯狂举动,傅真接过喝了几口,然后说:“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给我吧,我要早点回家。”
傅真始终垂眸,不看看他一眼。季庭宗突然就不敢给她了,怕她回头又扔垃圾桶里。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
他换一个号联系她,她就拉黑一个号。当然不可能回复他消息。他只是没话找话,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但傅真拒绝这种对话,三句不离晏启山,“季庭宗,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非得盯着别人的老婆?况且你和他多年发小,又何必如此?你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不行吗?”
“真真,和我在一起,你就非得提他不可吗?”
季庭宗自嘲了笑了一声,偏着头,以一种想要把她篆刻进灵魂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傅真,“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我一眼?我也爱你,我比他更早认识你。和我在一起,你不也很舒服吗?”
傅真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
这恰恰是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她觉得,这是她灵魂里怎么洗,无论洗多少遍,都洗不干净的污点。
傅真坐立不安,很快情绪崩溃,低着头泪如雨下,“是我不检点,对不起三哥。我都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要不然我死了算了……”
“你厌恶我,已经厌恶得宁可死,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
尽管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但亲眼目睹她为别人自责地哭成这样,季庭宗还是心如刀割,忍不住露出惨笑,“那就让你更加厌恶我好了。”
傅真闻言一顿,心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但她来不及逃开,季庭宗探身把着她后脖颈,一面用力摁着不让她动,一面疯狂地啃她,撬开她唇齿,强行把舌头伸到她嘴里。
傅真血直往上冲,伸手推动,却因为有孕在身,整个人惊得发麻,根本使不上力气,甚至连“你放开我”和“救命”都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