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新婚(64)
作者:芒厘
他在桌边办公,身形半隐于光线里,下颌线如雕琢而成般的流畅,身上的矜贵气度亦是难掩。
那一瞬间,心脏竟是跳动得有些快。
偷窥被捉,她摇摇头,跟被烫到似的撤回目光,没再往那边看过。
与会人员眼睁睁看着周总不知在跟谁沟通,视线移开时,眉目间有温和了几秒。
但待他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时,他们默了下,又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等做完美甲,送走美甲师,沈弥去写今天的更新。为了敲键盘方便,她没有贴甲片。但是做完以后看着它们,心情确实亮了亮。
写至中途,有一个日常部分,她指尖微顿,停留在键盘上方须臾,才又接着往下写下去。她还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一部分日常用了进去,但应该没什么问题,又不是脱离了实际。
而且,最近写得有些顺手。一些之前比较棘手的部分这次卡的时间不算久,剧情能够顺利地往下推。
她忙完后,又开始思考起刚才美甲师说的话。
隐隐觉得,他们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对。
她努力地回想与研究。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的问题,只是潜意识有这种感觉。
正当苦恼之际,看完新更新的陶禧出现,旋转跳跃着,对她的感情线给予了高度肯定。
因为不知道她就是本人,所以陶禧夸起来毫无负担,格外浮夸。
沈弥轻眯了下眼。
——这样、吗?
看着屏幕上接连出现的大串文字,沈弥陷入沉思。
方才调动所有的脑细胞费力思考的事情,突然就觉得没必要太细究。本来也不容易想得太清楚,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想要弄清楚。
在思绪艰难得开始打结时,她去外面倒了杯水。
倚在吧台前喝着,正好是朝着他的方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看着他发起了呆。
他的外形条件无疑是优越的。五官立体深邃,因为在工作,带着不怒自威的凛然。
刚才的问题——
反正想也想不通,她忽然觉得不如放任。
算了,管他对不对的。
反正合法合规。
胡乱神游时,见他突然朝她抬了下手,示意自己也想要一杯水。沈弥回过神来,倒了一杯端过去,知道他在开视频会,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镜头。
男人的视线凝在她的面上,将她的刻意收入眼底。
水杯刚刚放在桌上,她的手腕却忽然被他捉住,往他身上一带。
直接就带进了镜头之中。
沈弥惊了一刹,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顾不得往那边看,下意识便要起身逃走。
他却没让,依旧闲适得过分,只有她在着急。
在他悠闲的目光示意下,沈弥才硬着头皮看了眼屏幕,这才发现他这边的摄像头早已关掉。
断掉的呼吸在此刻得以续上节拍,沈弥重重松了一口气,恼怒地瞪他一眼。
——他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看着她紧张和慌乱,还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欣赏。
他肩膀起伏,逸出声笑。
她想起来,但却被他拦腰控住,低头磨住她的唇。
沈弥难以置信,她试图提醒他:“开会……”
“麦克风刚刚也关了。”这次他终于好心地提前告知,将人扼在怀中,“在做一些汇报,有人在听。”
而他嫌那些繁琐累赘,准备于冗杂的会议中暂时脱逃。
意思是,他临时开个小差也不打紧。
至于他要开小差做什么——看起来与她有关。
她蹙弯眉,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指尖在掐着。但不过几秒钟,她想起什么,又忽然松开。
美甲当然不会抓坏,她只是想起他今天说的那句:“小姑娘别这样伤指甲。”
明明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可他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只落到这一处。混杂着一点柔意,在那种时候,会温柔得叫人鼻尖泛酸。
被他的沉稳淡然所带动,也觉得旁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了。
以往她没有在意过指甲,现在却会不自觉地松开手。
他发现了她松开的动作。眼尾瞥去一眼,于唇齿间疏忽泄露声轻笑:“倒是发现了另一个好处。”
他说的是给她做美甲的另一个好处。
她不仅不抓自己,接吻时也不抓他了。
她的指尖隐隐在绷紧。
总感觉,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她感觉到的危险感越来越重,而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放出给她的信号。
……
接连几次被刺激,现在他在沈弥眼里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她收拾好被子,在自己那边乖乖入睡。
他比她晚一步过来,看着这一幕,并未多言,只和往常一样揿灭灯光。
但在同一个被子下,她却忽然被他长手一捞,带了过来。
他的手臂太长,距离又不远,这点动作做起来实在太过轻易。
“不是喜欢我这里?”喜欢的话,又去那里做什么?
耳廓在发痒,沈弥轻轻吸口气,轻声道:“我也会想努力一下,争取不冒犯你的。”
黑暗中,她听见他轻笑了下。不知是在讥诮她流氓而自知,还是在嘲笑她每次都控制不住,原来那也是试图收敛过的结果。
她敢怒不敢言。
沈弥不太敢在这边逗留,还是挣着要回去,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低而轻地一问:“想不想看下,充血状态下的腹肌?”
跟她在一起时有过那种时候,只是每次都穿戴整齐,那一幕都被衬衣遮掩严实。
这会儿,他意味不明的,近乎诱哄。
沈弥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
虽然早知道这一片地里埋着地雷,但却是不知地雷就在脚下!
现在她连该不该抬脚都不知。
拳头慢慢捏紧。
——想看就能看吗?
她的唇角嗫嚅了下,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催他道:“周述凛,你困不困?你要睡了吗?”
她转移话题转移得实在生硬。
他有几分可怜地看了她一眼。
沈弥被看得很想揭竿起义。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转而低声道:“距离上次教你已经过去了很久,上次教的你也已经学会了。该上新课了,弥弥。”
恍惚间记得,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叫她了。
但心尖还是被掐住地悸动了下。
像是红酒流淌而过的那种独特的温柔,会使人微醺。
上新课。
第一课是接吻,第二课……还能是什么好课?
她紧咬住唇瓣,心脏咚咚作响,大脑高速在运转,却很难做出思考。
针对他刚刚说的这句话,她赧然地有些结巴道:“我觉得、我还没有学会……”
上次教的接吻。
她哪里、哪里就会了?
就算不是推脱,她很有自知之明:比起他,她最多只是掌握了个皮毛。
她学到的那点,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光线昏昧,只有外面流露进来的星点月光。
他们距离太近,她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只感觉耳根生热。
只道,她方才觉得的危险感,果然没错。
周述凛就像是露出了爪牙的恶狼,她已经看见了他锋利爪牙上指甲的亮光。
闻言,他故作思考了一下。
“都把我亲……了,”有一个字,他轻得近乎无声,是在她耳边低低磨过。偏偏,还叫她听得清晰。而他在她越发紧绷与僵硬的反应下,毫无所觉地继续道,“还说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