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川(阴阳卷之四)(19)
作者:绿痕
“您俩歇歇,晚膳随后就送过来。”店小二在桌上的茶壶里注满热水,顺道为桌边摆放的火盆点着了火后,回头对他们说.“先给我们一桶净身的热水。”郁垒看了凤舞沾满细雪的长发,吩咐道。
“马上来!”朗朗的应喝声转眼间消失在门边。
房门一合,凤舞随即来到郁垒的身后。
她两手环着胸,“他们以为我们是对小夫妻。”
“那又如何?”将他俩的行李放下后,郁垒来到门边朝门扉敲了敲,总是藉由门扉当信道的伴月,随即自里头跳了出来,他弹了弹指,为伴月施了隐法让外人看不到后,才走到桌边为两人各倒了杯茶。
“我是不介意。”她的心里有个结卡得她不上不下的。“但你呢?”
“嗯……”郁垒抚着下颔思索了半晌,随后对她拋了个媚眼,“我对老爷这个称呼还满感兴趣的。”
这个答案……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坐在他对面的凤舞,两手端着因盛着热茶而热烘烘的茶碗,感觉掌心因此而暖和了起来,而店小二的那句称呼,则是让她的脸庞缓缓飞来两朵艳艳红霞。
好吧,她承认……每每想到总是有外人将他们俩想成是夫妻一事,她便会暗自在心底欢喜个老半天,她更爱听人们说他们俩有张夫妻脸,或是天造地设这一类的话语.只因为,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一日复一日下来,她愈来愈不能抵抗他那诱人的吸引力。
他这个门神也许是对自己的外表不在意,也从没注意过其它女人看着他时的眼神,当然,他更不会知道在这一路上,曾有过多少女人以艳羡的眼神盯着她瞧,时常穿著黑色劲装的他,神采举止,原本就与凡人不同,在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上,时常勾着一抹看似又邪又坏的笑意,总是让看过他一眼的女人,心神就这般茫茫地被他牵着走了。
而她,也是被牵着走的一个。
郁垒呷了口热茶,一手撑着脸颊,两眼半是带着研究半是带着欣赏,好笑地瞧着为了一句话而脸上表情千变万化的凤舞。
厢房房门遭人轻敲了两下,郁垒出声应了应,方才的店小二打开房门,让合力扛来注满热水的大木桶的店内三名下人,将他们所要求的东西搬至厢房的角落。
“客倌,不知您还有何吩咐?”将他们的晚膳搁上桌后,店小二笑咪咪地站在他面前讨赏问。
郁垒给了他几枚打赏的纹银,“暂时就这样,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多谢客倌!”眉开眼笑的店小二,很快地带着其它人走出房外。
“妳累了一日,也冷了一日,洗个热水澡让身子暖和起来吧。”将她的包袱放在浴桶边的小桌上后,他绕回桌边坐下。
凤舞先是看看毫无屏风也无遮避物的房角一会儿,再转首淡淡瞅看着他一副没事的模样。
迟疑的音调在房内拖曳着,“你……不避一避吗?”杵坐在那里,他是想观浴不成?
“咱们是老爷和夫人呀。”郁垒边说边将店小二带来的热水壶,搁至火盆上保持温度,还很刻意地回头对她大剌剌地笑了笑。
她默默地瞪视着他邪恶的笑脸。
这男人……还真的想看她净身。
她微微握紧粉拳,想起了他在这一路上老是擅作主张地替她打点好一切,不会来问问她的主意,更不会像其它人一样,看她的脸色行事,就算她的姿态摆得再怎么高,气焰再怎么吓人,却老敌不过他勾在嘴角的笑意,因此他总是为所欲为,并且老摆出一副稳操胜算的模样。
好,就洗给他看!
决心挫挫他锐气的凤舞,不发一言地走至浴桶边,背着他开始褪下身上层层厚重的衣物。
这不在郁垒的意料中。
手执茶碗的郁垒,讶然地看向她脚边,缓缓堆积了她的外衫内衫湘裙衣带,而后在衣物堆里,出现了双玉白色的小腿,正当他的视线往上挪移时,她已跨入浴桶将整个人侵至里头,露出一对香肩并伸出一截藕色的粉臂。
“咳!”想喝茶镇定一下的他,很快就被呛咳到。
丝丝的笑意偷偷溜出凤舞的嘴角,但她很快地压下,俨然像个没事人似的,拆散了头上的云鬓发髻,抖落一片黑泽闪亮的长发,让它们飘浮在热气氤氲的水面上,而后慢条斯理地洗起发来。
耳边传来又急又快的步伐声,并附带了一句对伴月低沉的威胁.“给我去门里待着不许出来。还有,闭上眼,不然我就亲自帮你封起来!”
很如意,也很得意的凤舞,在洗净了长发后,以掌心掬水拂过手臂,愉快地聆听着房内急促的换息声,一点也不同情那个自作孽的男人。
在荡漾不定的水面间,她瞧见了自己因热而通红的脸庞,掬水渥脸后,恍然间,一道男音钻进她的心底。
落花零落如许,旧恨千千缕……
那究竟是怎样的过去?
止住了动作的凤舞,眼眸也跟着水面一样波动不定。对于她想寻回的遥远过去,在踏上了寻找记川的旅程后,她愈来愈想知道,也愈来愈害怕去知道。
知情后,真会如那个算命所说爱恨交织吗?忆起了往昔后,郁垒还会似现在这般待她吗?他会不会变?眼底会不会又出现那种每次回忆起过去时,就会深藏的心伤?现下她能以这副模样留在人间了,那条记川水,真有必要去喝吗?
而郁垒,为何跟她在一块会是痛苦又快乐?
当他看着她时,他是在看些什么?是在看着以前的她,抑或是现今的她?而他的痛苦是否是因以前的那个她而造成的,现在的她,是否为他带来了些许快乐?不知为何,她就是会忍不住去想这些,想些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爱妒的女人,想些……该怎么让郁垒只专注地看着现今的她的方法。
“凤舞,水都凉了,快起来。”已经煎熬过一回合的郁垒,在她久无动作时,在她身后淡声提醒。
“嗯。”她漫不经心地应着,兀自坐在桶内一手托着香腮沉思。
蓦然探出的大掌自她身后抱住她,动作快速地将她抱离浴桶,并飞快地用干净的衣裳将她包裹起来。
“这又是……”火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他撩人地问:“在诱惑我吗?”
倏然清醒的凤舞,无法动弹地站在原地,感觉按放在她胸腹间的掌心,似股热火,正源源不绝地透过薄薄的衣衫熨烫着她,他的掌心好热,气息好乱,而她,也一样。
“凤舞……”这回音调里多了份叹息。
她没敢回首,“什么事?”
“不想穿上它吗?”郁垒只手捞来她包袱里的衣衫,将它悬在她的面前。
“啊。”她这才想起全身光溜溜的自己,目前只用一件衣裳包着。
决定就忍受这么多的郁垒,禁不住引诱,拉开披在她肩头的衣裳一角,低首在她香肩上啃了一记,随即引发她全身的颤抖,她连忙抢下悬在面前的内衫,正想套上时,却发现他紧搂着她没放手。
“你……”她红着脸,慢吞吞回首看向身后的他。
“嗯?”郁垒调整了她的姿势,让她面对面地与他相视,两人的身躯也完美贴合着。
“你的笑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她直盯着他唇边那抹看似邪恶的笑意。
“相信我。”他两眉一挑,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喃,“现下我脑子里想的,绝对不只是想入非非而已。”
美丽的红云在她的颊上炸开来,玩火自焚的她拚命压低螓首,拒绝再看轻佻的笑意一眼,或再多听惑人的嗓音一句,并且开始想着该怎么全身而退,但,只披着一件薄衣的她,眼下实在是无处可逃。
“别担心,在妳准备好前,我不急。”郁垒只消一眼就明白,他低首看着她拉扯着他胸前衣襟的动作,又压低了嗓,“不过,倘若妳继续勾引我,待会我就不对先前说的话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