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九龙策系列之一)(30)

作者:绿痕
卧桑的眉宇间掩上一层深思,不过一会,又快速地自他眼中散去。

「然後?」他习惯性地降下双臂环著她的腰肢,拉她贴进他的怀裏轻嗅她一身淡淡的馨香。

「正经一点。」满心紧张感的那嫣红著脸想推开他。

「我很正经啊。」他舒服地将下颔窝靠在她的香肩上。

「你不担心翼王他……」万一翼王说出去了,而翼王又跟正在调查行刺案的卫王那么交好亲近……

「你最起码也要通报一下!」离萧气急败坏的声音突地自殿外远处传来。

「别又罗唆了,卧桑不是说过不必管那些繁文褥节吗?」料俏的不耐烦声也夹杂在回响的脚步声中。

「快点放开我……」在脚步声愈来愈接近时,发现自己还和卧桑亲密地搂在一块的那嫣,忙不迭地想在人前与他撇清距离。

卧桑懒懒地枕在她的肩头上,「不要。」

「你……」拿他没办法,又不愿被他人撞见此等情景,那嫣只好把他拖到床榻上用被子紧盖住,并在他不愿合作时自动伸出一只柔荑,让他在被下轻握,以眼神暗示他别在人前拆台。

下一刻料俏已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面前,「卧桑,我告诉你喔,我刚才见到了翼王!」

「那很好啊。」心满意足把玩著那嫣小手的卧桑,装出一睑病弱的模样。

料俏快乐地趴在床沿问:「你怎么从没告诉过我,你有个为人不错的皇弟?」

一旁的那嫣听了尽量不动声色。

为人不错?不,人好不好不是她所在意的,她在意的是那个翼王究竟知道了多少。

「你和他聊过?」卧桑藏得比那嫣更深,开始探起律滔会给料俏这种印象的原因。

「是啊,而且他还夸我喔。」料俏对律滔相当有好感,觉得他和宫中其他一见到她就皱眉的人不同。

「夸你什么?」他更有兴趣了。

「他笑咪咪地拍著我的头告诉我,我就跟你向众朝臣推荐时说的一样,是该被你选来当太子妃的好人选。」料俏边说边看离萧一眼,彷佛是刻意说给他听般,并很乐见他的脸色愈变愈难看。

「你?」数道怀疑的目光整齐地射向她。

卧桑有耐性地保持缄默。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料俏极度不适任太子妃,而那小子……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她又摇头晃脑地说著:「翼王还特别叮咛离萧,务必要好好代你照顾我这个难得一见的太子妃。」她就知道这宫中还是有人识货的。

卧桑听得两眉高高地耸了起来,而那嫣则是刷白了一张娇颜。

他回眸淡看佳人秋眉深锁的面容一眼,接著坏坏地转了转眼眸,在被裏摊开她的小手,以指在她的掌心裏写字,看她先是一怔,在理解他在她的手心裏写了什么字後,面颊瞬即飘来两朵娇艳欲滴的红云。

「那嫣姑娘……」离萧关心地瞅著她,「你病了吗?」怎么脸色换得这么快?

「没有……」无法在人前拆穿卧桑玩的把戏的那嫣,红著脸蛋摇首。

他抬手轻指,「可是你的脸……」

变脸变得比那嫣更快的卧桑,在那嫣不知该怎么打发离萧时,突然一手紧按胸前的伤处,并摆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殿下?」离萧的注意力立时全被移转了过去。

卧桑紧闭著眼低吟,「我不舒服,胸口好疼……」

那嫣狐疑地瞥向他,奇怪,他的身体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

「我去请太医!」上当的离萧著急的要去找人。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让我躺一躺就好了。」卧桑摆摆手,以眼神示意料俏也一块跟著去。

料俏摸摸鼻尖,「喔……」

他们两人前脚一走,那嫣马上把手抽出来,站在床边两手插著腰,看那个不知在玩什么把戏的卧桑。

「还装?他们已经走了。」在人前他或许是个久伤不愈的太子,但在人後,他早就生龙活虎了好一段日子,要骗别人可以,但骗她?

卧桑没作声,一骨碌地将整个人钻进被窝裏,还蜷缩著身子颤抖,让那嫣不禁跟著紧张起来。

她弯下身子,「卧桑?」是她方才拉他的时候太过用力扯裂了伤口吗?还是她在推他时真的弄疼了他?

她小心地揭开被子一隅,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双大掌已飞快地擒扣住她的腰肢,拉她上榻把她捉进去。

「你……」又被骗了。

卧桑将她圈进怀裏,紧贴著她凉凉的身躯,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有些烫热,大概是这些天天气寒冷,而他在朝臣面前撑坐了一日,所以未愈的伤口又隐隐泛疼了起来。

「你还在担心律滔?」他在她蠢蠢挣动时漫不经心的低问。

「当然。」那嫣止住了动作,抬眼看向他再明白不过的眼眸。

「律滔没对你说他不是坏人吗?」他记得那个弟弟有先向人打招呼的好习惯。

「你认为我会相信这种话?」人心隔肚皮,被骗久了,她也学到了点教训。

他忽尔地笑了,「你愈来愈像宫中的人了。」

她推开他的笑脸,「还笑?万一行刺的事被他张扬出去怎么办?你的骗局就要开天窗了。」

「律滔本来就爱玩推论这套玩意,所以那只是他在推测而已,没凭没据的,他不会说出去。」卧桑丝毫不以为虑,「如果我因律滔的推测而做了什么事,这不正好代表我心虚?」以静制动,本来就是最佳战略。

她不禁叙眉,「说得也是。」

「至於他对料俏说的话,那不是推测,他是看懂了。」他满足地尽览她妩媚的风情,腾出一手在她的小脸上游走。

「看懂什么?」那嫣脸红地想拨开。

他的指尖滑至她的俏鼻轻点一下,「他看懂了是你不是她。」

「什么?」那嫣心房急急跳动了起来,在他饱含情意的凝视下,某些不受束缚的情愫又被他挑起。

「我选的是你,不是料俏。」他蕴藏的目光缠住她,清清楚楚地把话敲进她的心扉。

「是她。」她难忍地别开眼,心房传来阵阵刺痛,「你忘了她是你指定的太子妃吗?」

「我再说一次,是你。」他的实言又潜进她的心灵深处,碰触到她脆弱的灵魂。

像是被拉至希望的顶端而後又重重地摔落,那份痛感,让那嫣凄迷了眼,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怀著一个深锁著他的秘密,这种日子是多么的难捱。尤其在他说出这藏在心底的话後,她虽是很雀跃,却也很伤心,只因这个秘密只能存在他们两人之间,不能见著阳光,也不能让天下人知道。

「不会有别人。」他的额倾抵著她的额,喃喃地向她保证,「不会的,除了你,不会再有。」

那嫣哀伤地垂下眼睫,枕靠他的手臂看他拥抱她的模样,觉得无论他的手臂再如何圈紧,他也不能让他的诺言实现。

纵使他说得再令人心旌动摇、再怎么让她欢欣转侧,但他的承诺是不被允许的,只要他登基为帝,根据内宫律典,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绝对少不了,到时,即使他会如他所言的把心留在她的身上,却不能阻止其他的女人来瓜分他的人。

由不得他的。在这座太极宫内,身不由己的人,不只她一人。

正文 第八章

梦裏,有双秋水似的明眸,和秋露白飘融在空气中的味道。

是多久以前了?十年前?还是再远一点?

他分不清楚,但梦境仍是相同,一样位在大酋酿酒之家的西山山郊,一样是在那座白烟袅袅窜攀天际的酿厂裏,

记得是个秋日,父皇应国子监之请,带著他远行至西郊大酋之家品尝初秋的秋露白,带了大批的皇卫和太子卫,浩浩荡荡的来到不安全的宫外。

当时,在参访酿酒过程中他看得一时兴起,和两个侍中一块在人群中与太子卫们走散了,离开了众人挤促的酿厂,来到远处另一座小酒坊裏,站在炒料大炉前,怔看著站在十人大灶旁的酿工落力加柴,辛勤地伸展的背脊上贲起的肌内付出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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