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五号房(有间客栈之五)(35)
作者:绿痕
「将她抢回来?」武人派的左刚,所说的当然是最直接也不顾后果的办法。
坏事做多的东翁一脸无所谓,「不然呢?」收效最是迅速,又能确保开阳的安全。
「盟主大人所抢的对象,可是陛下最心爱的官。」封浩第一个投反对票。「再说陛下也知他与一号房的同居一个客栈,你要他拖累一号房的,或是牵连这间客栈?」谁能担保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不会因颜面而对他人做出什么事来?
「这你就不明白了。」东翁朝他摇摇指,「话说,陛下是当皇帝的,一号房是当官的,而咱们的盟主大人呢?草野莽夫一个,不就只是个江湖的武林中人而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与当皇帝或是当官的何干来着?」
「可是……」
东翁鼓励地朝斩擎天点点头,「所以说,那个下定决心的,你就去抢吧,我想现今应当还没人敢与你这连任十六年的武林盟主作对才是,因为就算是要打,恐怕也得等到个天才出现才能打得过你。」
「就这么简单?一号房的怎么办?」
「一号房的若是咳个两声,无论是皇帝或是朝廷那方面,不就什么事都摆平了?」长久以来不都一直是这样?
左刚举起一手,「可姓步的小人摆明了他这一回不掺和这事。」
被召来客栈里开家庭会议,却始终被人干晾在一旁无视的上官如意,满心不是滋味地为自己倒了盏茶。
「你们的话一昙全都只绕着那位姓步的侯爷,敢情我不是一号房的房客来着?」这些男人偏心呀?
根据步青云的密报,老早就知她与开阳密谋的斩擎天,在人人都转过头去看她时,淡淡地问。
「妳在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他就不信这对成天都在斗来斗去的夫妻,会在私底下什么事都没做。
她笑得很无辜,「我只是共犯。」这么有趣的事她怎能不凑一脚?
「开阳会有事吗?」
「我保她不死。」开玩笑,打她头一日见着开阳起,她就一直卖力地在党派军政里头做牛做马,她怎可能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妳有几成把握?」斩擎天冷静地再问,很是希望这位邻居的手段能与另一名邻居一般高。
「十成十。」上官如意得意地扬高了下颔,「纵使那位侯爷处处与我作对,不让我插手管上这事,但看在同是邻居的份上,我就算赔上身家与我爹的官位也照样力保开阳不死。」
为了她自信十足的神情,斩擎天不禁要想能让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爷夫人如此为他人用心,大概也只有……
「妳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回她是想在捞财之外,也顺道捞官捞权?
「太多了。」没有否认的她,心情甚好地轻啜了口茶汤。
「……」众人无言地瞪着这名一年到头都在想着该怎么斗垮自家夫君的邻居。
「哪,你都听到她说的吧?」东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总之,你就不需想太多,豁出去抢人回家就是。」
「那开阳在朝中得罪之人呢?他们甘、心放过她?」斩擎天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些什么身分都有的众多追兵主使人,依他来算,在里头有着皇亲、高官、军人等。
上官如意轻耸香肩,「那事我会摆平的。」
「我很穷。」斩擎天瞄了她一眼,很清楚这位侯爷夫人在打什么算盘。
「放心,我贪图的不是你,而是你家远比千里侯还会生财的开阳姑娘。」上官如意才不敢指望他,她自袖里拿出封信交给他,「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的信,好好瞧仔细吧。」
前世,你若为我拭泪;此生,我定竭力爱你。
今生,你若为我埋冢;来世,我定千倍还你……
……你以为我会这么告诉你吗?不要做梦了。
我是个豪赌的绪徒,因此我决定用我这辈子所有的孤单来下注,
就押一局,此生最奢侈的幸福。
若是我赢了,日后,你可千万别同我说,你想赖。
克制不住的暖意,自心头缓缓漾了开来,低首看着开阳亲笔所写的字迹,斩擎天先前焦虑担心的心情,当下沉淀了下来。他默然将那封信收好,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向本馆大门。
东翁一头雾水地叫住他,「你上哪去?大门在这边。」
「我要回房。」
「你不冲着一腔热血抢时问进宫救人?」左刚搔着发,搞不懂身为江湖中人总是说做就做的他,这一回怎会这么冷静。
他深深一叹,「我得先去练功。」既然上官如意都保证开阳的性命无虞,那他也可慢慢来了。
「你还有哈可练的?」当下数不清的白眼自四面八方朝他射去。
「轻功。」听步小人说,那座皇宫,城墙与楼阁盖得都还挺高的。
一想到盟主一族,世世代代皆戒除不了的畏高恐惧,不再留人的众人全都沉着任由他皱着眉烦恼地走进本馆里,许久之后,完全不看好这一点的东翁怀疑地问。
「谁赌他爬得上去?」
众人纷纷抚额沉思,而后,大厅里响起了整齐一致的叹息。
第九章
飘忽不定的流云,看上去,像是压在记忆箱底最角落处,一小撮许久未见的相思,扁扁地,被挟带在冬日难得的晴苍里,来得快,去得更急。
遭大批人马阵仗给请回宫的开阳,自两脚踏进宫内后,随即遭人给关进了禁宫中最高处的阁楼里,一来,是因有保皇党想保住她这活口;二来,是因上官如意所买通的人手全都在禁宫里,为免在宫变事发前或后少了她这个可以左右政局的重要人证,因此她的命早已不再只是她的命,她得为无数人活下去。
可他人不知,她之所以愿待在这儿,不是为了家国大义,也不管性命利害算计,纯粹只是她想为她所盼的那个男人等下去。
倚在窗栏边的开阳,漫无目的地看着瞧遍天际每一朵她曾在宫外看过相似的云,也用面颊细心回味着她曾品味过的每一份自由风息。当原本停驻在宫檐翘角上对她清唱着嘹歌的云雀振翅飞去时,她收回遥望晴空的目光,低首看向下头她等待已久的动静。
方才还在她脑海里的那个男人,此刻,正以他不熟悉的轻功跃上底下屋檐的檐顶,借力使力地再攀上了一个高度后,即一路辛辛苦苦地爬上来。纵使她可以明显地瞧见他的十指隐隐地在抖颤着,他仍是咬牙攀上这处号称是禁宫里最高的阁楼,哪管他究竟离开他所熟悉的地面有多高多远。
满面春风的她,在他爬进阁楼里趴在地上不断喘气时,笑吟吟地瞧着他恐惧到毫无雪色的脸庞。
「盟主大人,您不惧高了?」真是辛苦他了。
「拜谁之赐?」斩擎天努力压抑下全身的颤抖,没好气地抬首瞪了她一眼。
「谁教这儿风水好?」她弯身一把拉起他,两指支起他的下颔,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哪,数日不见,想不想我?」
「我已经想好数种让妳往后都离不开我的手段了……」犹在喘息的他,对于他俩男女立场有些错乱的姿势,有些不满地拢紧了眉心。
「哟,这么有自信?」开阳不以为然地松开他,走至一旁的椅里大剌刺地跷脚坐下,「嫁你也只是让你正大光明的虐妻而已,我何苦来哉?窝在这宫里大收红包不也挺逍遥?」
已然冷静下来的斩擎天来到她的面前,先是将她的脚给拉下摆正后,再半跪半蹲着,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际将她给揽紧。
「红包可不会在床上虐妻。」好不容易才爬上这座宝山来,他可没打算要空手而回。
「你以为那很值得回味吗?」开阳不满地扁着嘴,边把他那看似得意的脸给推远一点。
他颇为难地抚着下颔,「好吧,下回我会更尽力点好让妳更满意的。」
「给我下去再重爬一次!」火冒三丈的她,直想拖着他到窗边把他扔下去,再让他重新体验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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