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51)
作者:枭雪儿
小时候考过最好的成绩单,你没有签过字,叫我自己模仿大人笔迹写。
偶尔想让你带我去一次游乐园,你嫌我吵,扬手就是一耳光。
你知道你女儿的脸上被多少人扇过吗。为什么连你也要做伤害她的那一个人。
电话那边儿的人没有讲话,隔了好半晌,刘会巧说:“我少你穿还是少你吃?我还把你委屈了,我不想说那么多,你不管你爸爸我不说什么,你要是连我也不管,那不行。”
伊树听完她把最害怕也最想摊牌的话讲完,晓说峮寺贰2二五九一斯弃搜集本纹上传居然松了一口气,起码她终于不用爱她的名义谋取利益。
她没多讲,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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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树像往常那般连续上了三天班,在最后一天察觉到了公司管理层的动荡。
她沉浸于新的专题栏目设计,没那么多时间管新闻台的日常,可有天一个实习生小姑娘撞了她,慌慌张张捡起资料。
她安慰她:“怎么这么着急,慢一点呀。”
“伊姐,出大事了。”小姑娘说完抱着资料进了会议室。
伊树看着她的背影,没过几秒电话响了,她随手接听,放在耳边,没成想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他那边儿环境很安静,衬得他声音空旷,许燚说:“他死了。”
他?伊树不敢呼吸太猛,只是拿着电话神游,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呢。
她记得她看红楼梦最终章,大观园被抄检,贾府的人死的死,哭的哭,那种凄惨悲凉的感受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明白许燚不至于成为贾宝玉,他大智若愚,有一些商业头脑,就是重新洗牌,也有人脉手段垄断住许氏家族的地位。
可她还是很难过,还有一点隐藏的心疼。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打过来知会一声的电话。
她说:“为什么告诉我。”
“你用得上。”
草草两句话,便没有了后续。
伊树的电话还贴在耳边,会议室便陆续有人到齐。邱宝林也疾风骤雨的赶来开会,眼见时间紧迫,她人还傻站着。
邱宝林叫醒了发愣的伊树:“喂,快点啊,这可拖不得,别家都开始准备通稿了。”
一位关乎商界经济去向的老者疑似去世,影响力不容小嘘。
伊树打起精神参与会议,港媒消息最灵通,是最先知道许盛澎抱恙的,大陆要迟一些,可有些媒体已经着手捕风捉影,放风声。
许家前阵子出了许艾刚入狱,灰色产业链被警察一窝端的案子,要不是许氏家族发文说与许艾刚无半分亲缘关系,怕也是要被拉下水。
现在紧着他的许老爷子去世,外界评论一时间风云四起,财经报刊的专栏下一期想必也是把这事儿当作头版头条。
所以如今的局势是谁第一个播首富去世的新闻,谁就是这场战役的胜者。
也不怪许燚说她用得上。伊树垂了眼眸,许氏家族没有公开许盛澎的死讯,外界揣测纷纷,如果播了,收视率可想而知。
如果不播呢。
做媒体的只是记录客观存在的事实,只有医生可以宣告死亡,除此以外,谁也没有资格。
许盛澎风云的一生,她没法用私人角度去评价。
他白手起家,祖上是被抄家的路子,靠着一些藏品有了门路,中途磨了多少历练才有的光宗耀祖。
他为国家捐过款,做过公益,设立了几十所基金会,头发花白的情况下,也依旧威风不减。
她都尚且不忍,那许燚呢,他是她的亲孙子,现在感受如何。
一个人迎来死亡,旁的外人却想方设法从他身上榨干最后一丝利益。
她的一颗心脏还在跳动,坐在主位的领导早就敲了好几下桌子叫她:“伊制片,伊制片,你有没有在听?”
伊树被邱宝林推了一下,她抬头。
领导说:“你主持经验最好,今晚的新闻交给你播,怎么样?名流访谈会反复播放片段,你的名字肯定也会家喻户晓。机会只有一次,可别错过了。”
第039章
伊树在三小时后接到了陈丁的电话, 他按照许燚的吩咐简短说清了用意,并且亲自开车来大厦门口等她。
陈丁说:“伊小姐,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个选择。”
伊树听了他的话, 没多说,她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心口始终压着股气不上不下,沉默了一会儿。
她问:“许燚呢。”
陈丁没说他在哪,就是递给她一些照片, 是媒体捕风捉影拍到的, 是故意让他们拍的, 但也确实是正在做的事。
他在墨尔本一所山顶风景最好的高尔夫球场, 伊春的季节,确实是打球的好时机。
他戴了副墨镜,纯白的衬衫,一条垂感尚好的短裤,坐在休息椅上拧矿泉水,模样悠哉, 完全不像是经历了白事的人。
伊树把平板放下:“葬礼什么时候举办。”
“明天, ”
陈丁心想,本来明天是场硬仗, 可今儿的报道一播,那个难挨的明天似乎不遥远了,“伊小姐...你怎么忽然愿意给许老爷这么大的排场。”
她在开播还有三十分钟时, 把原定的素材和稿子调换了。
一开始是要借许老的死讯引出许艾刚的案子,虽官方认定的严谨, 不过在这节骨眼安插话题,也算落井下石。
她没按稿子播, 挖出许盛澎早年间的奋斗史,许老这个人生前经历的多,很难评价。越是放大他的伟绩,就越转移视线。
伊树看得很开,她说:“我播原稿,讲的实话,是真相。我播改稿,讲的实话,也是真相。无非就是播第一个麻烦会大些,反之,麻烦会好处理些。”
“伊小姐。”陈丁莫名叫了叫她。
伊树接着往下说:“我上学那会儿,导师举过一个例子。一个女老师经常做慈善,背地却是擦边主播,而她的反面,一个擦边主播经常做慈善,真实身份还是一个老师。这例子和我播的,没区别。”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她笑了一笑:“要谢也不用你来吧。我要不播后者,你也不会在这呀。”
“许总要我来的。”
“我知道,”伊树说,“我知道是他。”
陈丁沉默。
他开着车,前方是六十秒的红灯,他盯着秒数逐渐递减,心中想的事却不能透露分毫,车流又开始运行。
他却说:“伊小姐,后座有一套黑色礼服,是许总亲自挑的,您明天直接换上去葬礼吧。这次,别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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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盛澎葬礼这天,天气出奇的好,平静无风。前来吊唁的宾客脸上都是一副忧伤。
许燚与每位长辈拥抱,再握一下手,他眉目中遗传了许盛澎的华岳风采,不苟言笑时,看着倒像一回事了。
伊树从小院进来的,她在吊唁期间一直笔挺的站着。她长相大气,外加这阶层看新闻的多,她杵那儿,别人也知道怎么回事。
好几个小时,她和许燚谁也没向谁开口。
葬礼结束以后,人也差不多走光。
梁东单独找许燚讲了会儿话,没说几句,他拍了拍肩膀,起身开车离开,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位女人。
这些人走了,只剩下许燚一个人蹲在许盛澎墓碑前,他随手翻了几束花儿,盯着卡牌上的寄语认真看了很久。山头的云忽然被风吹散了,唯一的阳光也被遮了,黑压压的阴影夺去了一些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