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成问：“你准备好了？”

她看他，发觉吴家成脸上冒汗，奇怪，天气又不热，他为什么发汗，雷琪喜欢男子汗湿：“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汗珠代表能量与活力，十分性感。

琪温柔地问：“你在想什么？”

他别转头，“休息吧。”

琪睡在沙发，一下子扯起轻微呼呼鼻鼾。

家成走近看她，见她蜷缩如胎儿，却睡得舒畅。

刚才偷看伊人出浴，只见她丰乳细腰长腿，叫他吃一惊，真未想到她身段如此诱惑，叫他一颗心差点由胸膛跃出。

——套什么样房间？

满以为有点内向的她会说：两间单人房。

但她却建议双人房。

他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是放出讯息叫他尽管主动吗？

雷琪不是那样的人，也许，她把他当兄弟、伙伴，觉得可以节省一点。

他太喜欢她。

但是，有否喜欢得愿意与她共度余生？吴家成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少年起受严格军训的他最擅长控制情绪，他不会占女性便宜。

他回床上读报告。

不一会，他也盹着。

心静自然凉。

半夜，家成听见仆地一声，他在半秒钟内醒觉，跳下床寻找声响来源。

在幽暗光线下，他看到琪琪已滚下沙发，跌在地上。

奇是奇在她并无惊醒，继续酣睡。

家成好气又好笑，又甚为心疼：竟这样累，真难为了她。

年轻女子不应吃苦，都该穿上最新颖时装，坐茶室说是非讲笑话才是??????

但，吴家成，你会喜欢那样的女子吗。

他轻轻抱起她，把她捧到双人床另一边，他自己蜷缩靠另一角。

雷琪一直睡到天亮。

她睁开双眼，刚预备伸懒腰，却看到吴家成亮晶晶双眼凝视她。

她发觉自己睡在双人床上。

这时，家成轻轻说：“是你自动走过来。”

嘎？琪不相信她会梦游。

可是家成整脸性感的青色胡髭渣叫她心动。

她轻轻抚摸他下颚。

他想吻她，她却说：“我要漱口。”

还是没有准备好。

这是不能勉强的一件事。

但吴家成忍不住紧紧拥抱她。

琪琪忽然泪流满面，家成只把双臂勒紧一些，并没有问她原因。

稍后，琪琪轻轻推开，进浴室梳洗。

家成打了几通电话。

琪琪出来，他对她说：“这是我计划：我们先退房，再到宇宙长者护理院探访老彼得；然后，陪你回家。”

“还要回家？”

“我查询过，舜村天气渐冷，晚间只去到摄氏三四度。”

“啊，需要冬衣。”

“大陆性气候，日夜相差十多度，冬夏差异三四十度。”

“好，就如此安排。”

他们收拾妥当出门。

家成已刮净胡髭

他俩吃过早饭才出发到老人院。

两人都能吃，没想过节食：整叠克戟、双蛋火腿。

家成诧异：“你吃那么多却仍然四肢瘦削。”

雷琪不答，她自知胃口也不过最近才好转。

中年女侍恰恰听到，一边替他们添咖啡，一边搭讪：“别担心，过几年，你太太生了孩子就会珠圆玉润。”

琪只是笑。

他们驾租车往老人院。

那护理院虽附设诊所，驻院医生及看护，但住客全部健康，可独立生活，他们选择住该处是喜欢与同龄人士群居，像有些学生喜欢宿舍，各式活动与膳食都有专人照料。

吴家成对服务员说要找彼得班尼特。

那人查一查，“彼得在二楼二零三室学跳舞。”

——雷琪与吴家成面面相觑。

他俩急不及待小跑步到二楼，推开门，看到好几个长者在学舞，节奏活泼，音乐劲度十足，导师正示范森巴。

老学生们忍不自吃笑，一边举起双臂，跟着步伐一起前进后退，快慢不一，，脚步不一定准确，可是高兴无比。

啊，做人确应如此，七老八十又如何，只要四肢还能运动，更加要寻欢作乐。

家成与琪琪不约而同笑出声。

有人扬声：“找谁？”

“彼得B”

有人举手，“这里。”

看过去，只见一名老人精神奕奕丢下舞伴走近。

他皮色红红，高大硕健，有一个小肚子，一脸皱纹，却无颓态，真是老人典范。

他笑嘻嘻问：“这位漂亮小姐找我何事？”

雷琪连忙自我介绍，把吴家成来意告知。

老人脸色凝重起来。

“啊。”

他与两个年轻人到会客室坐下。

家成给他看地图“这里。”

他很坦诚，“对生父，我并无丝毫印象，我房里有一帧他与母亲合照，如此而已，我与养父史密氏更为亲密，他是好人。”

他带他们到住宿单位。

服务员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

雷琪看到黑白带黄老照片，四十年代服饰，一对二十岁左右年轻男女合照。

“他们很漂亮。”雷琪由衷说。

老彼得回答：“像电影明星。”

“可以让我扫描否？”

“请自便。”

琪自背囊撒笔状扫描器把照片录下来。

老人说：“你们此刻用的法宝真像科幻小说形容的一般神奇。”

雷琪微笑。

“家母说，当年他不知她怀孕。”

琪恻然。

“葬礼可是在阿灵顿举行？”

吴家成点头。

“我会出席，他是英雄，我很骄傲，有一个老兵曾经说过：那些回不来的，才是英雄。”

他与两个年轻人握手。

才直到走廊，已有老太太莺声呖呖：“彼得，你溜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你呢，今晚康乐会，你是我指定舞伴。”

老彼得咕咕笑，“由谁指定？”

“上天”

雷琪忍住笑走出护理院，这班老人恁地有趣，人老心不老，互相调笑作伴。

她说：“我真替他高兴。”

“没想到他那么开心。”

“他得到身体健康与心情开朗的最佳遗传。”

两人松口气。

他们乘飞机回转。

家成先陪琪琪回家。

来开门的竟是凌挪亚。

家成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里？”

挪亚没好气，“你呢，你为何频频进出雷家门？”

雷琪忍不住笑。

这阵子她老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叫大姐。

雷琤下楼来，“琪琪，回来啦。”

“爸妈呢？”

“坐船到加勒比海，为期四周。”

“挪亚一直住这里？”

她点点头，“我留住他，他不反对。”

“你喜欢他？”

“非常钟情。”

“我真替你高兴。”

两姐妹拥抱一下。

“挪亚已见过两兄弟，他们很谈得来。”

挪亚做了咖啡及青瓜三文治给琪琪。

琪说；“有无汉堡，家成也肚饿。”

“你尽挂住家成。”他回转厨房。

大姐拍拍桌子，“你坐，家成，我有话说。”

家成端着杯子坐近。

大姐低声说：“我年轻时，有一个亲密男朋友，在一起七年之久，七年，家成，抗战也不过八年，整整七年，自廿一岁到廿八岁，他是一个未成名挣扎中演员，经济情况不是很好，我负责大部分开销，他极之英俊，又能叫我笑，最难得的是，彼此都不计较将来。”

家成静静聆听。

“但是，有一日，某著名导演看到他，惊为天人，大胆起用，撰文说：不明白何以那样英俊及如此具天份的演员，会埋没艺海八年之久，他接拍上下两集惊情影片，便红起来，这时，我们的感情也起变化。”

这是必然之事，但仍叫人唏嘘。

为什么，为什么把这个故事告诉他？

“我在报章娱乐版看到他与艳星合照，那年轻冶媚女子裤子短得像没穿般，烟雾眼，舌头卷伸，像是在说：你不知我会做什么。。。。。。我立刻退出，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