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黄狗呜呜声迎上，依偎永生脚下不动。

雷琪知道不妥。

永生提起勇气，深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

他们却可以看到老人背着门坐着不动。

永生以为无事，欢喜地叫：“太祖公，太祖公。”

吴家成拦住他，轻轻走近。

老人已无气息。

吴家成不出声，示意大妹姐走近。

永生终于明白了，他低头，“我去通知其余家人。”

大妹姐并没哭泣，她走近，爱里没有害怕，她握着老人干枯的手。

琪琪听见她说：“这碗肉还滋味否……”声音渐低，大妹姐低头碰到胸膛。

家成拉一拉琪琪，他们走出茅屋。

“老人与天地同寿了。”

他们缓缓下山，迎面永生领着许多亲友上山，他手中抱着毛狗。

回到民居，家成嘱琪琪收拾行李。

“你打算怎么办？”

家成轻轻回答：“证实班上尉已经辞世。”

“正确。”

“我将知会班家到阿灵顿主持葬礼。”

“啊。”

“至于太祖公，他的意愿很明显，他会永久留在舜村。”

若果他们不给老人带来突兀消息，也许……

家成这时已悉琪琪每桩心事，他在她耳边说：“他已是百岁老人。”

琪琪轻轻答：“人无百岁寿，常怀千载忧。”

他们收拾好行李，把一些实用小工具留给永生。

人在外扬声：“这里可有一个舜大丞？”

“有。”

来人是一金发年轻西人，他说：“我叫汤默士吉逊，来自澳洲，我将在舜村小学任教，今日来探望学生。”

毛狗纳罕地看着老师金发，不信那是真的，忽然伸手去摸，老师不以为忤，蹲下让幼童检查。

琪琪立刻知道这是一个有教无类的好老师。

汤默士抱起毛狗，“你们也是志工？”

家成笑，“我们是旅客，今日回家。”

汤默士颔首，抱着小孩走出去，“舜大丞，我们去看课室。”

毛狗十分高兴，随新大朋友而去。

大妹姐看到行李，“要走了。”

琪琪点点头。

大妹姐趋近，“真不舍得。”

智慧的大妹姐，由她穿针引线，叫他们完成任务。

大妹姐陪他们走到路口。

他们看到广场上村民闹哄哄围观一架巨型如怪兽般机器，那是什么？两层楼高，大如半个足球场，四四方方，镶着钢板，头部有一小小透明驾驶座位，前端有一支巨型杠杆，连接一只钢爪，那只五角爪有两个人高。

村民啧啧称奇，围住观看。

吴家成与雷琪驻足。

琪忍不住拍摄存证。

“这是什么机器！”

“著名乍根诺型号挖土机，单是那只钢爪重十吨，一下可挖起十吨泥土或矿砂，甚至废铁，由瑞典一间重工厂制造，只租不卖，全球只有六辆，此刻，有五架在本国操作。”

琪吃惊，“它没有轮胎，亦无坦克车履带，如何启动？”

答案来了。

只见巨兽般挖土机忽然用油压式力度上升数尺，露出底部Z型双腿：它不用轮子，它用双腿走路！恐怖。

琪瞠目，那部机器的重量叫它陷入地里数尺。

竟要如此大规模发展土地。

看样子一年后舜村及附近一带将有改天换日变化。

这也许真正是他们向舜村说再见的时候了。

琪拉着家成的手离去。

在飞机上琪问家成：“你说，大妹姐一步步带领我们发现真相，这个智慧型女子，她是否一直知道——”

家成抬起头，“琪琪，我们先去注册结婚，然后回家。”

什么？

“我不想再等。”

“最低限度要找证人，验血——”

“往拉斯维加斯。”

啊。

“点头，琪琪。”

琪琪点头。

他俩转飞机往纳瓦达州。

他们在商场选购一对指环。

登记时雷琪看到吴家成的驾驶执照。

他只有二十八岁。

但家成反而先吸一口气，“你只得廿四岁？”

两个人对视大笑。

两人都不想再等，军人最明白人生无常，而雷琪，个人经验告诉她，行动要迅速。

他们取得结婚证书，到赌场大堂参观。

最简单是玩电子吃角子老虎，两个人争着玩，一下子输掉一百大元。

“可要往大峡谷观光？”

“跟你在一起，哪里都一样，因此哪里皆不用去。”

“那回家见雷爸与雷妈吧。”

家门一打开，琪琪只见孪生兄弟神色凝重。

“什么事？”

“进来再说。”

“大姐呢？”

他们放下行李，一身汗臭，琪琪只想喝水冲身。

雷妈看到他们，“回家来了！”语气不比平常。

雷爸说：“叫他们进来。”

他们走进书房，雷爸沉声说：“关上门。”

琪琪看家成一眼，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

琪琪讨救兵：“大姐呢。”

雷妈气忿说：“她与凌挪亚私奔，到利糯注册结婚后才用电话向我们通报，你爸气得几乎爆血管。”

雷琪意外，张大嘴。

姐妹同心。

琪当下低下头不敢出声。

“我不是要面子，我也不稀罕同亲友交代什么，我只是心灰：把女儿养那么大，总算品貌都过得去，学识也不坏，怎可不通知父母就跟一个陌生男人跑去别省结婚？”

琪琪有点害怕，躲到家成肩膀后。

“那凌挪亚多大岁数，家在何方，我们一无所知。还有，他可有犯罪记录，他可是重婚——”

家成唯唯诺诺。

雷妈垂泪，“我伤心到极点，这算什么，没有喜宴，没有婚纱，呜。”

雷父嗒然，忽然想起，“你俩去了何处？”

琪琪期期艾艾，“爸妈旅行可愉快？”

“你俩去了何处？”

家成这时站起，微微一鞠躬：“爸爸，妈妈——”

雷氏夫妇睁大双眼，爸，妈？

“我俩已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未能预早通知，敬请原谅。”

雷父张大嘴，血不上头，“什么？”

雷妈问：“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他俩跌坐到安乐椅。

琪琪走近，“妈，我要跟吴家成到首府华盛顿定居，他在那里工作，妈。”

雷父说：“我看到眼前金星飞舞。”

琪琪搓揉父亲肩膀，“我们可以补请亲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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