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掀翻替身剧本(119)
作者:月厘
符婴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可怖地凸起,她如今眼睛亮得惊人,根本不像是酒醉后该有的模样。
她用尽全力凑近温眠的耳侧,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迟花街内有人下毒!”
温眠惊骇不已,下意识更用力地扶住她:“怎么会?可是我看其他人分明就无事。”
她虽然因为殷玄烛的事情心不在焉,但周围那些修士闹得那般欢腾,旁边看戏的妖族也生龙活虎的,就连她自己也并未察觉异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中毒。
若说区别……
她扶着符婴问:“你难道刚才不是喝醉了?或者说……毒是下在酒中?”
符婴短促地笑了两声:“你刚才可曾亲眼看到我喝酒了?”
她在“亲眼”二字上加重语气,于是温眠仔细回想,发现的确不曾看到符婴杯中的酒水减少。
“我是偷偷给自己下了缓行气血的蛊,以蛊虫吸食掉体内毒素。因为此蛊会加快气血运转,这才会面色发红,浑身无力。”
符婴捂着胸口靠在床边,嘶嘶抽着冷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便将计就计,这才做出方才的醉酒模样出来。”
“这毒一旦发作便剧烈无比,当时我在察觉中毒之后,差点就没挺住。”
温眠还是觉得想不通,但如今瞧符婴这模样,其他事情都不再重要。
她定定心神,蹲下来去瞧符婴的脸色:“要怎么给你解毒?”
符婴摇摇头,只朝侧面抖了抖袖子,随即温眠就看见一堆荧亮鲜艳的虫子从她腕间掉落出来,落在地上蜷缩成团,丝毫没有动弹。
那些蛊虫都已经死了。
符婴定定地看着她:“我所有的蛊虫,都用来解毒了,但还是没有办法让我脱险。”
温眠立即站起身来,作势要往门外走去:“迟花街有药房,我去替你买药。”
“你不知晓我中的什么毒,如何买药?”符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要着急,小眠儿,我知晓你是关心则乱。”
温眠咬着唇转身,关心则乱,这的确是她的缺点。
随即符婴从自己的收纳囊中取出几个银盒,并示意温眠站得远些。
她缓慢打开盒子,几只花脚蜘蛛仿佛刚被唤醒般,缓慢地爬了出来。那些蜘蛛攀上符婴的手臂,并狠狠咬了进去。
几道剧毒形成的暗绿脉络在符婴手臂上显现又迅速消失,温眠看得心惊,而后就见那几只蜘蛛无力地跌落到地面,亦是不动了。
在做完这一切后,符婴才恢复些许,心疼不已道:“这可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宝贝们,现在也都没了。”
事关紧急,她现下终于恢复些许精神来解释:“你在和老板娘交谈时,我亦是放了蛊虫在你们身上测试,因此,如果我推断得没错的话……进入花街的人族和妖族应当都已经中了毒。不过由于此毒发作缓慢,如今你们都尚未意识到中毒,但恐怕抵不过今晚,所有人都会遭殃。”
“我们鸦津渡之人从小以血养蛊,身体多少受到些蛊虫的影响,体质异于常人,这才导致我在中毒的瞬间立即发作。”
“可是我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中毒的?”温眠百思不得其解,“那茶和酒,你我都没有喝。”
符婴摇摇头,亦是苦恼:“事发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去观察周围的情况。何时中毒,下毒人是谁,我也没有头绪。”
温眠飞速思索着,快速道:“会不会是老板娘口中所说的瘴气?上神古窟开启,瘴气泄露出来了?”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符婴若有所思。
但温眠现在看她唇色如纸,哪怕刚才的蜘蛛献祭使她稍有缓和,如今也几乎快续不住命了。
符婴连掏箱底的蛊虫都拿出来了,如果再不解毒,恐怕有性命之虞。
温眠看得着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鸦津渡善用毒,你先别说这些了,快想想有没有什么能解毒的药,我去替你买。”
“办法倒是有。”
温眠忙道:“那你快说呀。”
符婴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蓦地笑起来:“办法就是……我还可以服药假死。只是,如今整个迟花街只有我知晓中毒一事,若是我在此刻进入假死状态,你要怎么办?”
温眠愣了下。
她没想到符婴将自己的蛊虫全部献祭,一直不肯假死保命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
符婴倒是看得很开:“别这个表情,实在不行我还有个法子,吃点屏蔽痛觉的毒药,到时候就算死,也死得轻松点。”
“你怎么这么说话!”温眠气得不行,“快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进入假死状态,需要买药吗?你若是不说,我就出去问别人,反正这里修士众多,总有人知道!”
“别去!”符婴再度一把抓住她,“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万一下毒者就在其中怎么办?”
温眠却定定地望着她,不假思索道:“那些都不重要,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符婴哽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小眠儿,你爱上我了?”
温眠却是与开不得玩笑的刑夙月不同,坦然地点点头:“我们共患难这般多次,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这下符婴是当真被直球戳中,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放弃似的长长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好了好了,真拿你没办法。我此处有药引,你只需去药房帮我买一份乌头,一份箭毒,以及三份眠花花蕊就行。”
温眠连连点头,默念好几遍以确保记得准确。
在温眠准备出门时,符婴才想起什么,干脆咬破指尖写下一份配方塞给她。
“如果事态有变,你就不要再回酒楼了。能逃多远逃多远,回到雨师泽,按照我的配方服下假死药,然后让姒袅寄信给我哥哥,他定会想办法救你。”
这已然是在说遗言的语气了。
但她说完,又觉得按照温眠那倔脾气,估计还是会为了救她而回来,于是苦恼地啧了声,补充道:“如果你执意要回到酒楼,记得……谁都不要相信,直接去找殷玄烛。”
温眠在听到她提及这个名字后,神情出现一瞬怔忪。
符婴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这酒楼中谁都可能是下毒之人,但殷玄烛一行人是在我中毒之后才进入迟花街的,因此下毒之人必定不是他。而且……凭我对他的了解,这种事情也不会是他所为。你可以找他联手。”
这些理由其实都是其次,她主要还是想给温眠也一个借口,希望她能和殷玄烛再见一面。
若是她们当真不幸要死在这里,至少……还是有一个人不曾留下遗憾,这亦是不错。
符婴觉得自己是真要折在这里了,临终片刻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她弯弯眉眼:“当初在沵茵秘境我和小月亮都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秘境外客栈了,不见你们人影。再后来又听说你去了雨师泽,殷玄烛去了夙野荒,这南辕北辙的,许是要诀别。所以我还以为……是在我们失去意识的时候,你和殷玄烛发生了什么冲突,这才导致他狠心绝情要率军南下呢。”
温眠欲言又止——其实她自己也是这么个猜想,都不知晓要如何解释。
符婴却又继续道:“我本来还想劝你几句人妖殊途什么的,可我方才见你和他那般默契,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对视,看彼此的眼神哪里说得上清白?若是情深至此,就算缘浅也无法彻底割席吧。”
温眠听得额角青筋凸起,咬牙道:“瞧你这张死到临头都不停歇的嘴!还是少说两句吧!我先去给你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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