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女仵作(353)
作者:茄茄不困
难道是朱砂里头的东西?
行动出真知,姜甯直接把碗里的水倒了,用小毛刷在尸体还没有腐烂的红印子部位擦了一下,动作尽量轻柔不触碰底下的皮肤,然后把毛刷放在水里搅了一下。
淡淡的红色依然很快就溶解扩散,水面上依然出现了油点。
确实不是脸上的油纸,是朱砂里自带的油。
姜甯把这个发现说了出来,时均都被她弄迷糊了,“朱砂里为什么会有油?”
沈君尧思考了几秒突然徒手去摸了一下尸体脸上的红印然后搓了搓,那红印子虽然干瘪了没什么延展性,但他指尖能感受到一些轻微黏腻的感觉。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手指凑近鼻端轻嗅,眉头瞬间松开。
“是印泥。”,沈君尧给出了答案,“印泥也是用朱砂所制,只是在绘画所用朱砂的基础上还加了一些油使印泥保持湿润,吕柏章脸上的印泥用的是混合了花香的油,有一丝极淡的荷花味。”
姜甯在庆京的验尸房里也有一瓶印泥,看起来与她在后世用过的印泥是不一样的。
后世的印泥是用细密的无纺布包着一层结实的海绵,按下去会回弹,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而古代这些印泥则不同,它是用藕丝做的,没有回弹性,用力按压之后就会留下印记。
“大人,我验尸的时候就说过,吕柏章脸上的红印边缘清晰很可能是凶手用手抹上去的,如果是印泥,凶手可能会留下手指按压的痕迹。”
沈君尧和姜甯的结论让时均立刻想起吕柏章的书房,书桌上笔墨纸砚放得随意,印泥就放在笔架边上,但并没有打开。
第616章 616 过于刻意了
如果凶手用的不是吕柏章家中的印泥,那这个带着荷花香味的印泥就很可能成为锁定凶手身份的关键物证。
林皓还在外头扩大范围盘查与吕柏章相识的人,沈君尧三人便给卫所的白衣们留了个口信直奔案发现场。
大白天的胡同里因为死了人很是安静,地面上的黄符被风撩起轻轻打起了旋,时均和门口看守现场的白衣打了个招呼,开门后直奔书房。
朴素的青瓷盒子里就放在桌面上,吸引着三人过去查看。
时均小心翼翼拿起瓷盒,先观察了一番确定盒子外面没有留下痕迹才将印泥打开,里头却没有发现类似手指按压的条状痕迹,只有方形的印章压痕。
他举起印泥闻了一下便立刻摇头,“这印泥只是普通的蓖麻油或者菜籽油,没有任何花的香味。”
沈君尧从他手里接过印泥,用手搓了一下也闻了一遍,确实不带荷花香气。
凶手用的是自己带着的印泥。
印泥使用的场景并不算特别多,无外乎是文人画师,而大部分人使用的印泥都是普通的蓖麻油所制作,这样带着特殊想起的印泥想来拥有的人可不算多。
有了特殊的指向性证据沈君尧他们转头出了胡同就去查卖文墨用具的地方,特制的印泥价格多数不便宜,普通的文人追求实用并不会买,那出售的一般就是规模较大一些的店铺。
廉城的贸易十分繁荣,街道宽敞商铺林立,但只要稍作打听就知道文江街上的九爻斋是卖文房四宝最出名的店铺。
姜甯三人一路从吕柏章所住的六曲胡同走到九爻斋,刚进门就碰上正要往外走的徐智鸣,他急忙把手里的钱袋往袖子里塞了塞。
“几位大人好。”,他脸色有些慌张,打了招呼就想往外走,沈君尧伸手拦下了他。
“你时常光顾这里?”,沈君尧嘴里发问,眼睛一直锁定在徐智鸣脸上,徐智鸣头都不敢抬。
他捏了捏袖子低声回话,“大人,我是……我是来卖画的……就是那秘图。”
这些秘图画出来就是想要卖了赚钱的,但是画和卖这东西都有被抓被罚的风险所以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收,于是就有了一种叫暗市的存在。
画师们在暗市里联系好愿意买下画作的人,通过暗市的中间商替他们取走画作,而中间商则帮客人把钱交给画师。
这个九爻斋暗地里就是充当着秘图交易的中间商身份。
徐智鸣自然知道买卖这秘图是犯法的,所以碰上御宁卫就慌得跟做了贼一样,沈君尧默不作声盯得他脊背发寒,好一会儿才让他离开。
他人一走,沈君尧直接让时均跟上去别让他跑了,“他每次都在慌张之际都把我们往秘图的话题上引,很不对劲。如果真的怕我们发现他贩卖秘图,其实更应该认下时常来这儿买文墨用具才是。”
徐智鸣的出现让沈君尧把目光锁定了他,当即就进了九爻斋去问情况,小二听了来意立刻就喊来了在柜台前拨算盘的掌柜。
掌柜可不知道徐智鸣惹上了御宁卫,一听时均提起花香味的印章就把徐智鸣买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瞒大人,徐举人是我们九爻斋的熟客了。我们这里的印泥有十三种花香的款式,每种每年只得两盒,徐举人极爱风雅觉得荷出淤泥而不染最得他心。今年的荷花尚未开放新的印泥都还没制成,这荷香油的印泥去年只徐举人一人买了,另一盒则被苏家的小姐购走了。”
从掌柜口中姜甯和沈君尧知道了苏家资产颇丰,廉城的宅子不过是过冬用的别苑,苏家的祖宅在北方,所以苏小姐刚过了春节就已及随双亲离开了。
如今廉城当中拥有荷香印泥的,只有徐智鸣一人。
有了答案的沈君尧一刻都不想拖延,拉着姜甯又是一顿疾走去往芝麻巷的徐智鸣住所,而时均已经在那扇门外等着了。
“君尧,可有发现?”
“是他了。”
两个男人交换了眼色,下一秒徐智鸣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而徐智鸣大概是心里有数了,敲门声响了许久他都不曾应门,直到时均高喊要破门而入了他才铁青着脸把门打开。
沈君尧单刀直入一句废话都没有,“你自己招还是我们给你看证据。”
第617章 617 无心之失
姜甯三人从九爻斋出来已经有了铁证,徐智鸣开门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慌了,沈君尧这么一句话更是让他瞬间汗流浃背。
沈君尧也不催,直着腰背青松一般站在门口,时均单手抵着门以防徐智鸣关门反抗。
徐智鸣的眼神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没有铁证我们也不会上门,何必做徒劳无功的挣扎。你用秘图这个借口已经混淆过我们的判断一次了,没有第二次了,明白吗?”
沈君尧冷漠的语调如同宣判死刑的阎罗,徐智鸣那双不断揉捏衣摆的手终是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脱力一般倚着,门边缓缓坐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要杀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摔倒。
这样一来姜甯就能知道脖子上那个由于过度伸展导致的不完全脱位是如何产生的了。
这样的伤口一般是死者作出向后仰头伸懒腰一样的舒展动作时被人从背后袭击了脖子造成的,但因为沈君尧他们一开始就从现场伪造的情况错漏较多判断凶手并不是故意杀人,所以她一直猜不透这个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如今徐智鸣一说摔倒她就清楚了。
“他摔在门槛上了,对吗?”
面对姜甯的提问徐智鸣也没必要隐瞒了,哭丧着脸坐在地上点了点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醉成这个样子,我躲起来吓唬了他一把而已。”
徐智鸣那天是临时起意去找吕柏章喝酒的,因为他的秘图卖了个好价钱心中欢喜得很,拿了钱就买酒来找吕柏章饮酒作诗。
吕柏章一直都知道徐智鸣有在卖秘图赚钱,他眼红得很但是绘画水平远不如徐智鸣,所以一直很妒忌,而徐智鸣又在酒桌上提起赚了钱的事,他便气上头讥讽了几句。
徐智鸣这人一直仗着自己比吕柏章学问做得好,年纪资历也比他大,所以处处以长辈的身份教训他,这次吕柏章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