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女仵作(352)
作者:茄茄不困
姜甯认得他,是卫所里一个白衣御宁卫的儿子,小名叫团团,家里就住在卫所隔壁的一条巷子里。
团团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人没了,家中老人也不在了,白衣工作繁忙只能每日上值就把孩子带过来放在卫所里,卫所里的人帮他看顾一下。
“团团乖,看姐姐两三下给你取下来。”,姜甯笑着回了一句,站起身就去捡风筝。
团团年纪小却很懂事,乖乖站进来两只手扯了扯衣角,甜甜道,“谢谢姜姐姐。”
燕子风筝掉落的位置不高,踮起脚尖勉强也能够得着姜甯就懒得搬椅子了,一只手撑在树干上一只手高高举起,蹦跶了两下就捏住了那根断了的风筝线。
原本她打算直接就这么拽下来,但是风筝下面有几根树枝,硬拽的话容易把纸糊的风筝划破,姜甯看了一圈,决定把风筝往外扯一点再拽下来。
她垫着脚捏着那根风筝线往远离树干的方向蹦了几步,看准了合适的位置才停下来,轻轻一拉就把风筝弄了下来。
“来,团团拿着。”
“谢谢姐姐!”
团团蹦蹦跳跳接过风筝又郑重道谢了一次才离开,姜甯眉眼含笑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范仵作突然指着姜甯肩膀让她拍一拍。
“姜仵作,树叶落在你衣服上了。”
姜甯低头一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树叶残片正粘在她的肩膀上,她随手一挥就把那片叶子扫了下去。
就那么一个瞬间动作,她突然得到了启发,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614章 614 精妙的测算
团团的风筝落在了树上,姜甯不过是随手替他取下来就受到了启发。
范仵作见她动作有点大问她发生何事,她让范仵作跟上再说。
姜甯一口气跑到了停放吕柏章尸体的地方,三两下就戴上皮手套,范仵作看她这模样就是想验尸,急忙帮她把棺材盖推开。
吕柏章的尸身停放了多日已经开始腐烂,湿腐的味道从棺材里涌出,范仵作都忍不住侧过头去,倒是姜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直接伸手去查看尸体的头发。
“范仵作,我第一次查验尸体的时候也看了头部,当时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的,你有印象吗?”
“是没有的。”,范仵作不知道她想找什么,忙不迭应声。
姜甯手里动作不停,这会直接拆开了尸体的发髻,让范仵作帮忙把尸体的上半身抬起来,她用力抖搂了解开的头发,仔细观察一遍才把尸体放回去。
“方才我重新确认了一遍,死者头发上没有树皮,范仵作你也一并观看了,我没有看漏的对吗?”
范仵作把棺材盖盖上,随着姜甯一同脱下手套走到外头的水缸去打水洗手,他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死者头上没有树皮。”
得到了答复,姜甯也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一开始的判断有纰漏。
一开始她觉得腰带上的树皮是在尸体挂上去之后沿着树枝拖拽掉下来的,这个推断是基于时均他们判断尸体一开始挂着的高度会暴露在墙头之上得出来的。
当时他们都漏掉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除了腰带,其余的树皮去哪里了。
姜甯帮团团把风筝拽了下来,就那么轻的力气也切落了一块小树叶掉在她肩上,如果凶手从下面拖拽着吕柏章的尸体往靠近树干那一侧移动,按理说不可能腰带沾了那么多树皮,而脱落的树皮一点都没有掉落在腰带下方的尸体头上。
吕柏章脖子上只有一道十分清晰的勒痕,一直都是与双耳垂直的,这意味着凶手没有改变过勒住吕柏章的角度。
如果凶手是垂直拖拽腰带移动尸体,那尸体的头发上就应该出现更多被蹭落的树皮才是,但如今尸体头发里是一点树皮都没有。
这意味着凶手并不是把尸体挂上去才改变腰带位置的,他在尸体挂上去之前就调整了位置,最后才挂上了尸体。
而腰带之所以蹭落树皮,重量来源于凶手本身,而不是尸体。
凶手就跟捡风筝的姜甯一样,是因为高度不够勉强扯住了腰带打好的结往另一侧拖拽,自身没有着力点而树枝又结实,他的大部分重量都卸在了腰带上。
腰带打结的长度她已经知道了,再去测量一下一开始悬挂腰带的点距离地面的高度,两者相减之后可以算出凶手抬起手来所需要的高度,她可以大致锁定凶手的身高。
有了想法姜甯就想赶紧去证实,然而沈君尧和时均、林皓三人皆不在,她不会武功只能喊上两个还在卫所驻守的白衣陪她去现场勘测。
白衣们早就从林皓嘴里知道了这位仵作姑娘可是沈指挥使的心上人,她发了话哪敢不从,立刻就把佩刀系上随她出发。
胡同里,董惜惜确实很听话,一直没有开门外出,姜甯匆匆路过就去了吕柏章家中。
葱郁的松树依然安安静静扎根在院中,姜甯找到了最开始凶手系好腰带的位置,然后让白衣帮着把麻绳甩了上去。
她在麻绳上系了一个结,把结挪到树枝的位置,然后在麻绳垂直接触地面的位置用剪刀裁断,这下就得到了树枝到地面的高度。
白衣替她把麻绳取下来平铺在地面,她从工具箱里拿出软尺一点一点叠加,得到了最后的长度。
而腰带打结后垂下来的长度她在卫所里就已经量好了,她从麻绳打结那一端开始算,剪掉了与打结腰带同样长度的部分。
这样一来剩下的这段麻绳的长度就与凶手垫脚抬手的高度几乎完全一致了。
第615章 615 印泥
姜甯拿到了判定凶手抬手高度的数据转头就回去卫所等沈君尧。
白衣对她的操作啧啧称奇,两人私底下都在夸,对沈指挥使挑媳妇儿的眼光深表赞赏。
姜甯拿着绳子回到了放尸体的房间,趁着还没到吃饭时间边坐下来在自己的记录册上标注上绳子的长度。
等她填写完毕起身出去又想起早上跟范仵作碰过尸体后洗手的水盆还没倒水,于是又转到水缸那边去蹲下身把水给倒了。
就这么一个蹲下身的功夫,她发现水缸侧边还放着一个白瓷碗,正是那日她用来搓洗出朱砂的那个。
大概是那天验尸之后她随手把碗放在一旁,白衣们也不知道她这个还用不用索性就给放到了水缸边上。
但是那天她脱了手套是沈指挥使直接舀了水缸里的水给她洗手的,她并没有蹲下来用木盆装水搓洗,所以阴差阳错就把这碗里的水给忘了。
过了有四五天了,碗里的水已经蒸发了大半,朱砂在碗边上留下了一道干瘪的红线,碗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水。
姜甯端起碗正准备把水倒在一旁的水渠里,阳光印射下来,水面上竟出现了一个小亮点。
“什么时候沾的油……”,姜甯嘀咕了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盯着那碗淡红色的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才转过头去。
沈君尧回来了,时均也在。
“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姜甯把手里的碗递过去,沈君尧扫了一眼便想起来了,但他没发现什么异常。
“那日把尸体脸上的红晕放在水里洗了,光顾着看颜色和溶解度,倒是没发现有油点。”
沈君尧接过碗看了一下,倒也没看出什么特殊来。
“啊,险些忘了,我有新的发现。”
姜甯想起绳子的事情,随手又把碗放到了屋里的桌上,她给沈君尧和时均解释起高度的问题来了。
两人认真听了,时均还把绳子提起来比划了一下,他发现凶手举臂高度竟然比自己还要高。
时均是个北方人,身高虽然不及徐豪这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但在南方来说也算得上扎眼的了,而凶手竟然比他还要高上一些。
姜甯对碗里那个油点还是有些在意,一开始她猜测是不是死者脸上的油脂被她搓落所以混在了水里,但她明显记得自己并没有完全搓掉一块红印,不过是在上面来回摩擦了几下,按理说应该不至于有油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