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返(45)
作者:诸葛有乐园
回应她的,是揽住她腰的长臂。
桑恬感受到自己小鸡崽子似的被拎起,世界短暂旋转后,周遭陷入黑暗,耳边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消防通道的门被人关上。
她后背被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刚才噙在口中的名字还没完全喊出,在男人的一拎一拽中变成了虚弱的发颤尾音。带着惯性道出:
“廷霁...”
下一瞬,下巴被虎口猛地抬紧,偾张的呼吸和心跳一道压下,像猛涌上岸的风浪,不加停顿,泄愤似的席卷她的唇舌,势必攫走全部氧气。
桑恬仰头支撑不住,眉心紧蹙,攀住男人紧实有致的肩膀,耳尖发烫,根处落下男人的嗓音和吻同样滚烫。
“闭嘴。”
第32章 恶劣
夕阳斜下, 橘黄色的光亮照过玻璃窗,在走廊里投下一条波澜光带。
女生高挑耀眼,长卷发,烟管裤, 漆皮短靴, 有种女郎从时尚杂志封面上走下里的架势,气质太过精致姣好, 引得周遭人频频侧目。
年轻女生目不斜视, 屈指在门上叩了两声,听到里面传来声答允, 才微躬进去。
“恬恬来啦。”
中年女子坐在原木质的茶桌旁, 浅米色毛衣,眼角有皱纹, 气质却像耳朵上的灰珍珠一样柔润,见到来人,眼角含笑示意她坐。
桑恬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中年女人旁边, 声音顿时细了, “老师。”
能在独立设计这条路上走得远, 除了热爱,还要有贵人。
遇见杨心芝前,她总纳闷周芷若为何对师门百般维护, 遇见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授业恩师。
大一时候,她想创建独立品牌, 没有人看好。
时尚界剽窃和盗版成风, 想做自己的设计成了幼稚的异想天开。
甚至有人当着她的面□□白脸, 一个说环境不好劝她放弃,另一个趁机阴阳, “人家是富二代,想搞个品牌玩玩你还当真了?”
只有杨心芝,肯定她的梦想。将她引荐给业内独立设计师。
人前人后,总是会自己退一步,将她推到众人前,“这是我的得意门徒。”
好在她没给老师丢脸。
杨心芝示意她坐下,捏起紫砂壶倒了杯茶给她,“腿怎么样了?”
“您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桑恬笑吟吟地接过茶杯,低头嘬了口,没有防备,被茶水烫了一个激灵。
杨心芝毫不意外小姑娘被烫,捏起茶夹,给她换了个温水冲过的杯:“就知道你故意瞒着我。”
“这不是看您忙吗,又要带研究生,又要给本科生上课。”桑恬吐了吐舌头,特地活动了两下脚踝:“我没得事,全好啦。”
杨心芝哼了声,“这阵子没见你,品牌怎么样?”
“上一期的新品反响很好。”
“那就好,又要设计又要宣传,累坏了吧。”
桑恬心里一暖,呆在杨心芝身边,总有种跟妈妈的感觉,端起茶杯笑着打哈哈,“不累。”
“我还不知道你?”杨心芝敲她脑门,“工作不能太拼命,身体是本钱。”
桑恬闷哼一声捂住脑门,“知道~”
“和那个男孩子呢,怎么样?”
她问句刚出,就见桑恬揉脑门的动作凝了瞬。
视线不自觉落向桌上的葫芦茶宠。
桑恬一直觉得,她这一生里重要的人不多。
杨心芝算一个,杨廷霁也算一个。
她曾靠在杨廷霁肩膀上,同他讲自己的身世,讲桑俊毅和桑璟虽然细致,却总是没有母亲的柔软。
讲杨心芝亦师亦母,给她缝突然裂开的裙子拉链,给她做不发胖的低糖月饼。讲杨心芝温柔到,让她别有负担,她说自己同师公没有女儿,照顾她就算圆了个女儿梦。
“我母亲若是在,应该跟老师很像,温柔又有力量。”
杨廷霁眼底动容,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当时应当也是感动的吧,不然不会特意问她这位师母喜欢什么。
也不会有这个憨态可掬的小葫芦。
而杨心芝呢,从她捧着茶宠说是一位朋友送的时候,就明白了少女心意。
她最了解这个倔强的小姑娘。
爱人同做设计一样,认准了就拉不回头。
慈祥视线里,桑恬沉吟了下,伸手弹了小葫芦的肚皮,泉水同陶土相击,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分手了。”
杨心芝有一瞬的惊愕,上次来时提起那小子,桑恬没多说什么,但是眼底化不开的笑意。
本以为他们感情应当很好。
垂眸少女只顾低头拨弄茶宠,心底有了几分了然。
她拎起刚烧开的热水一浇,青灰的葫芦嘶啦一声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暖赤色。
茶香篝火似的升起来。
“老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桑恬极少见杨心芝动气,心里暖,笑嘻嘻地拢指护它,“咱不跟「福禄」过不去。”
“臭小子,不知好歹!”
杨心芝气得一墩茶壶。
“喜欢什么样的?老师给你介绍一个。”
“不行我找你师公,他们实验室那么多年轻才俊,以后都是要当院士的料子,再不济也能搞个创业公司,就不信找不着比他好的。
有人护着,怒火像暖炉似的,蒸得桑恬心里熨贴。
搂住杨心芝的胳膊贴贴,给她顺气。
杨心芝心里还是过不了女儿被欺负的槛,“这个岁数的小男孩啊,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我新给你介绍个对象,你牵着出门,看他发不发疯。”
桑恬笑着应声,脑海蓦然浮现出昨夜,昏暗到不见光的消防通道,滚烫炙热的呼吸,以及一张难得控制不住占有欲的俊脸。
她被季屿川按在墙上吻,一门之隔,便是杨廷霁迷茫寻找的脚步声。
男人好像急坏了,找她不见,几经徘徊。
脚步几次在门外停驻,似乎踌躇她是否会藏进这里。
消防通道门关得紧,仅有底缝隐隐绰绰,有外面光亮蔓延进来。
杨廷霁站在门外,便把那点光堵死了。
这么说来,便于她和季屿川吻得死去活来的黑暗,也有他杨廷霁的一份。
桑恬端起茶杯,又抿了口杨心芝倒给她的茶水,温热茶香蔓过唇瓣,有种酥麻触感蔓延。
桑恬蓦然停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杨心芝注意到异样,眸光落到她唇上,忍不住道:“你这孩子,嘴唇都破了,不知道养,还敢涂口红沾热水。”
桑恬这才反应过来这股酥麻是从哪来。
接过杨心芝递来的手帕,勾起唇角,低头将布料折了四角,简单擦了擦。
唇上还有水渍,杨心芝提醒她:“没擦干净。”
“没事。”桑恬满不在乎的眨眼,“不用擦太净,这是证据。”
“什么证据?”杨心芝没听懂。
窗外刮来冷风,玻璃有浅浅霜白。
秋天好像就要过去了。
桑恬心情由阴转晴,红唇微弯,讳莫如深地笑。某人发疯的证据。
-
杨心芝留她去家里吃饭,桑恬想起晚上同唐歆还有约,便先行离开。出来看了眼时间,发现看错了日子。
一时间无处可去,想找人陪吃饭。
点开联系人列表其中一位,发了消息:
【在哪?】
【季屿川:南校区咖啡店。】
【行。】
【季屿川:你要过来?】
【怎么,不方便?】
季屿川收起长腿,抬眸看向对面。
杨廷霁一言不发,点了份红丝绒蛋糕和澳白,只盯不吃。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从前喜欢的。
收回目光,季屿川发去了消息。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方便】
桑恬到的时候,见季屿川坐在角落处的沙发里。
绿植和屏风的加持,将男人身型遮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