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桃源穿越指南(5)

作者:居尼尔斯
第4章 7-8

7、感冒

折腾许久,何霜以为自己这晚会一觉睡到自然醒,没想到半夜竟被感冒症状搅扰得无法入睡。

手机无用,她不知道现下是几点,只觉得整个人头昏脑胀,喉咙发痒,很想喝水。

于是起床找水喝。

徐元礼并没有给何霜准备饮用水,何霜只得出门,而当她走出门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找。

徐家宅子,北偏东方向的房间是徐父徐母住,徐家兄弟住东边,按理说正北居中的堂屋里应该有水,可徐元青说那是徐母看诊的地方,贸然进去总归是不妥,而且她没有烛火照明,万一碰坏什么东西,罪过可就大了。

夜凉如水,何霜身穿徐母的粗布蓝衫,冷得想立刻逃回屋里,又难受得想马上喝到水——一来一回的摇摆,决定做不下来,她就一动不动地干站着,在院子中央犯难。

最终还是想到徐元礼。

心念一至,何霜当即小跑到徐元礼房门口,敲了三下,没声音,何霜正打算再敲几下,徐元礼的声音终于响起:“谁?”

他声音压得低,使何霜意识到也要注意音量,于是她小声贴着门说:“是我。”

一开口,何霜自己先被吓了一跳,声音粗哑如公鸭。

很快,徐元礼打开门,看见是她,他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何霜此时正受病痛困扰,包容心小,有点生气。

“你有什么事?”

“我,”何霜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感冒了,想喝水,有水吗?”

“水?”

“对,最好是热水。”

徐元礼点了支蜡烛,一路领着何霜进了厨房。比起何霜冷得瑟缩的模样,同样穿很少的徐元礼一点受寒的反应都没有。何霜惊讶之下,忍不住问:“你不怕冷吗?”

“我不冷。”

厨房有一只大土灶,两口大锅,两锅中间还附加个小锅。何霜见徐元礼将蜡烛插入灶上烛台,从一只巨大的、有盖的水缸中舀水入小锅,随后,他开始点火烧水。

灶火点燃,何霜闪身蹲到灶前,想借灶火温暖自己。这一举动显然又吓到徐元礼,他动作警惕地移开小方凳,与何霜保持了一段距离。

何霜眼下身体不适,对他的举动很在意,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徐元礼不说话。

何霜鼻子发酸,“我一个弱女子,莫名奇妙来到你们这里,你是我在这里最熟悉的人,如果连你也排斥我,我会害怕的啊。”

“在桃林,你也是害怕吗?”徐元礼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神情淡然地问。

听他这么问,何霜明白他防备自己的缘由。晚上短暂和他家人相处,似乎是个传统保守的家庭。她想了想,解释道:“在桃林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春梦——你应该知道春梦是什么意思吧?”

徐元礼看向她,脸上流露出一缕惊窘交加的情绪。

何霜举手作投降状,“OK,当我没说。”

小锅容积小,水很快烧开,徐元礼从柜子拿了个陶瓷杯,又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些什么东西放进去,何霜没看清,随后见他用更小的葫芦勺舀了些开水入杯,这时,特殊的味道从杯中蹿出来,何霜有些意外地说:“是中药啊?”

“专治风寒,喉咙肿痛。”

“哦对,差点忘了你家是医馆。”何霜张口喝药,被杯子里的饮品苦得几乎张不开五官。“这比板蓝根还难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

“话是没错,不过你们家药怎么放厨房啊?不怕吃错——”

“喝完再说话。”

他很认真在盯着她喝药,医者仁心,何霜只好照做。

药喝完,徐元礼默默又给何霜兑了杯温水,他在这一系列事情上的贴心度一下子抵消了他对何霜所有的冒犯——因把她看作女流氓并防备她的冒犯。

在何霜并不算短也绝不长的人生旅途中,极少这样的时刻,这样令她身心全方位放松的时刻,就哪怕他们接下去做无数件无聊无意义的事情,她也丝毫不会感到焦虑,不必被各种DDL催赶。

谁能想到,就在今夜以前,何霜在所有社交圈都是公认的“效率王”,即使她创业失败,也依然有那么多人相信她能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东山再起。

也正因如此,根本没人担心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坚强,不会难过。

8、合姓

舟口镇的秀丽风貌,何霜第二天起床才算真正见识到。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是何霜中学学的课文tຊ,被此后十几年无关的现代生活覆盖,她早已忘记文章里写了什么。

舟口镇所见,让她迅速想起这篇曾经全文背诵过的作品——当然,只是想起些只言片语。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她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因是晴天,能看清昨夜乘船入境的河流,源头直伸向远处山脉,山不高,水特别清。以这条依山傍柳的河流为界,东西都住着人家,屋宅连得有松有紧,房屋构造差不多,也有不同个性的设计,个别人家屋外还插了旗幡,大约是店铺。

清晨,河里有不少妇女在洗衣服,交谈声高低起伏,伴随衣槌敲打的声音,别开生面的农家画面。

只是到这时,何霜终于确认——就像徐元礼说的——这里并不是她之前待的江南景区,这是舟口镇。

何霜正醉心于欣赏乡间晨之美,忽见不远处一只大狗摇着尾巴朝自己踱步而来,狗狗通体雪白,模样憨厚得可爱,何霜此时心情愉悦,情不自禁地蹲下来朝大狗拍手,示意它来找自己。

那大白狗很灵性,也不认生,何霜一击掌,它便立刻蹬腿跑过来,准确跃入何霜下蹲之后的怀里。

狗狗身上毛质干燥又柔软,何霜揉它揉得爱不释手,她一直是爱狗的人,只是工作太忙,怕承担不起照顾的责任,始终没有认养过。

“OK!”何霜逗狗之际,一道清脆的少年声凌空乍现。

当然是徐元青,身型瘦高、长相秀气的男孩只穿简单的粗布白衫,麻纺凉鞋,原本是个靓仔,可惜那张脸看上去臭臭的,性格很不可爱。

何霜不理他,继续逗狗。

“喂,OK!我在喊你。”

“我不叫OK。”

“我就知道OK一定是骂人的话!”

“你哥呢?”何霜不再执着于和小男孩辩论,换了个有意义的话题。

“哦对,我哥去地里了,我今日不进学,他交代我照管你。牙具洗具我都放在你房间门口,早饭可以在灶间吃。”

听到牙具洗具,何霜想起自己早起还没洗漱,于是放开大白狗,起身往里走,“你爸妈在吗?”

“爸妈是什么?”

“令尊令堂。”

“他们去山里采药了。”

徐家早饭也很简单,粥、鸡蛋、咸菜、南瓜,何霜照旧吃得颗粒不剩。徐家人习惯很好,即使徐元青对何霜不大友善,仍在她放下碗筷的第一时间主动收了去洗。

“你说你今天不进学,就专门为了看管我吗?”

“我不进学是因为曼曼姐生孩子办席,我要去吃席。”

“吃席?”

“吃席你都不知道?你们那边——”

见徐元青半途打住,何霜料想他们是把“那边”当作禁忌,她并不急着攻破孩子的心防,转问道:“你哥今年多大?”

“二十有一。”

“二十一?”何霜难以置信,徐元礼竟然比自己小八岁。

“二十一又如何?我哥年少有为,学里先生都喜欢他,要栽培他做教学先生,你都不知道镇上多少女子想嫁进我家。”

何霜叹气,想过徐元礼受欢迎,没想到竟然这么受欢迎。“那你哥有心上人吗?”

“我哥和元春姐最般配了,月老庙的老住持都亲自上门算过姻缘。”

“般配有什么用,你哥喜欢她吗?”

“我哥——我哥与你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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