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宜晚安(39)

作者:陆愿


警笛在脑海里尖锐的响着,应寻哑然,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之后,裴清宴出来,应寻试探地询问,之后更是冲动表白。

裴清宴脸色骤然冷掉,自然是拒绝了应寻,说她还小,让她好好学习。

应寻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又一时上头,听到这种规劝教育的话更加激动,浑身上下都写着“排斥”两个字,说话也没经过大脑。

裴清宴也在气头上,说出口的话多多少少带着气。

一来二去,两人便起了争执,应寻摔门离开。

此刻,应寻丝毫没有当时的硬气,哭得惨兮兮:“裴清宴说不仅和别的女生一起吃饭,还要和对方吃烛光晚餐,不就是烛光晚餐吗!谁没吃过!我们也去吃!”

裴清宴有没有和女生吃浪漫烛光晚餐她们不知道,但是周程远却在和别的女人吃烛光晚餐,还是应寻先看到的。

西餐厅在顶楼,一整层都是,还包括外面的露台花园。

倪音和应寻进门,侍者上前接待,询问是否有预约,周五晚上,又是用餐约会的时间,几百平的餐厅几乎没有空位。

应寻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她四下打量,刚巧便看到门口斜对角位置的落地窗边,玫瑰花束旁疑似周程远的身影。

但应寻和周程远只见过几面,并不确定,她悄悄戳了下倪音,凑耳边小声道:“倪音,那是你叔叔吗?”

顺着应寻手指方向望去,倪音愣住。

银灰色西装,同色的斜纹领带,沉稳矜贵,周程远端坐在餐桌前,优雅地切着牛排,他对面是一位穿着酒红色掐腰长裙的女人,长发卷成大波浪,从肩前垂落,雪白色隐隐绰绰。

不知聊到什么,女人忽然笑起来,手中的刀叉跟着震颤,本就明媚大气的外貌更显艳丽,身前的红玫瑰有瞬间黯淡。

这一瞬,倪音莫名的很平静。

应寻仍在好奇:“不是吗?我看着真得好像。”

倪音低眸,眼睫扑在下眼睑,她语气也很平静:“是周叔叔。”

应寻:“那是他女朋友吗?长得好漂亮,和他还挺搭的。”

倪音:“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从来为工作痴狂的周程远会提前下班。

她不知道周程远下班后是为了赴一场浪漫晚餐的邀约。

她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他们接触多久,交往多久,是哪种关系。

薄冰般平静的后面是汹涌的情绪海水,呼啸着,拍打着,倪音浑身湿透,眼睛有些酸胀,心头又苦又涩,无法用词语形容出具体的滋味。

应寻毫无所觉,语气带着几分失望,仍傻傻地问:“你竟然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她自己便回答:“可能是感情不太稳定吧,不然肯定介绍你认识。”

倪音低低重复:“可能吧。”

侍者收到呼叫机的回应,在前面领路,入座时倪音发现安排给她们的位置就在周程远的斜后方,不过座位之间有隔档,并不能看到其他餐桌客人的情况。

因为有另外的事情吸引到应寻注意,她暂时忘记之前的伤心事,心情好转很多,还挺有食欲的,她几乎没停笔,翻到一页画一道菜。

随后,应寻把菜单递给倪音,示意倪音随便点,她请客。

但倪音此刻没有食欲了,随手翻了几页,只添了道评价很不错的鹅肝。

餐厅内专门有演奏的乐队,舒缓的钢琴声顺着空气流淌,灯光微暗,桌面花瓶插着几支盛放的鲜花,暖橘色烛火立于复古烛台上,静谧而有氛围。

侍者收起菜单离开,倪音和应寻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应寻是因为周程远,朋友的长辈也算是她的长辈,长辈和异性约会,她不仅得知这件事,而且就在现场,若是被长辈发现在,那多尴尬啊。

倪音也是因为周程远,但和尴尬无关,是一种隐秘又卑劣的好奇、恼怒与不服气。

周程远和女人之间的交谈是正常音量,但餐厅安静,倪音她们又相隔很近,所以隐约能够听到几句周程远和对方的对话。

应寻想说话,但又怕周程远发现,忍了好一会儿,她扯出一张手帕纸,拿笔在上面写字:[周叔叔他们几点来的啊?什么时候能吃完TAT]

倪音摇头,把手帕纸推还给应寻。

应寻又写:[你现在是不是很尴尬?又好奇又心虚,像是做错事情的感觉?早知道我们换一家餐厅了。]

这不再是点头或摇头能回答的问题,倪音接过签字笔:[没有。别家餐厅可能还要等位,太麻烦了。]

应寻:[是,而且今天实在太巧了,不敢想象还能有多巧的事情,万一换一家餐厅,进去后看到裴清宴和一个女生面对面坐着,我恐怕要气死!]

正中靶心,倪音沉默了下,回复:[你现在不哭了?]

应寻:“……”

应寻老老实实地写:[说实话,我都快忘记了,果然失恋的人都喜欢约人喝酒泡吧,这出门散散心确实挺好,说不定就遇到什么事情,哪儿还顾得上伤心啊。]

[男人而已,不值得!!!]

应寻在这行加大加粗的字迹下面,又画了一条双横线。

没等多久,侍者过来上菜,注意到她俩不说话,一个正在低头写纸条,旁边还摞着两三张写得满满当当的手帕纸,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

一张双人餐桌差点摆不下她们点的餐,几乎全部都是应寻点的。

再传小纸条,也已经没有可施展发挥的地方,压着声音说悄悄话也只有对方把脑袋凑过来才能够听清,怪麻烦的,最后两人埋头苦吃。

应寻发誓,这绝对是她吃过最沉默的一顿饭,两只耳朵却很诚实地竖完全程。

倪音觉得这家鹅肝也就那样,味同嚼蜡,是她吃过最难吃的一顿饭。

她们吃得差不多时,周程远那桌也有了新的动静,周程远似是提出了离开,女方语气遗憾地同意,并表示今晚聊得很愉快。

应寻松了一口气,没有最开始那般戒备,她支着餐叉,往前倾了倾身体,和倪音小声说着话:“周叔叔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哦,这才几点呢,也不安排点饭后活动。”

倪音瞥她一眼,没吭声。

应寻开玩笑道:“怎么?你家是有门禁,几点几分之前必须要到家?”

倪音:“嗯,所以我现在必须回家了。”

应寻惊愕:“不是,你说真的啊?”

倪音:“假的。”

应寻:“……”

默了瞬,应寻语气认真,继续八卦:“不开玩笑啊,我感觉你这位未来的小婶婶挺不错的,长相明媚张扬,身材也是绝了,又白又翘,跟人间富贵花似的,周叔叔冷冰冰凶巴巴,但这脸这身材也没挑,俩人站一起绝了,光外形这一点就很配。”

倪音抿了下唇,心情不虞,但不得不承认应寻并没有说错。

应寻不清楚周程远和倪音的具体关系,只知道他俩住在一起,便扯得有点歪:“听他们聊天,感觉未来小婶婶还挺爱笑的,性格不错,以后你们应该会相处的不错。”

倪音实在听不下去:“够了啊,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到那么远了?”

应寻后知后觉,注意到倪音脸色不太好,她打量了几眼,小心翼翼:“倪音,你都快十八岁了好吧,怎么还这么黏长辈,我对我哥都没有占有欲了,他想找几个嫂子赶快找,我巴不得他快点嫁出去。”

倪音:“……”

看在应寻不久前才失恋的份儿上,她忍了。

这时,周程远和他的女伴离开还没有两分钟,便又折返回来,女人拿起落下的珍珠手包,语气抱歉:“不好意思啊,跟你聊得太愉快了,别的东西都忘光了。”

周程远安慰:“没关系,我也经常把东西忘在家里。”

倪音和应寻双双噤声。

倪音心想,才不是呢,就周程远那能把案件当事人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忆力,怎么可能忘记东西,也就是她偶尔会把作业忘在家里,周程远到公司后又回家,拿上她落下的东西,帮她送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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