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溺(76)
作者:七稚驰日
“但程京淮,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
程京淮比她先从咖啡厅离开,边慈一个人坐在位置待了很久,等到玻璃墙外面投进来的太阳变成夕阳她才起身离开。
到家的时候外婆正在做晚饭,看她进门开口道,“把冰箱里买的水果洗洗,等会儿吃。”
边慈嗯了声,打开冰箱把水果拿进厨房去洗。
水龙头打开,边慈把草莓放在水里面,摘掉绿色叶子,一直没讲话。
“聊了什么,这么安静?”
老太太在边上狐疑的看了眼她的背影。
边慈洗好草莓,关掉水龙头,靠在厨房边缘台边,
“没说什么,我只是跟他说清楚了。”
“那不挺好的?”外婆看她一眼,继续忙活。
边慈没说话,手上的水没擦干,往下滴着水,她看着脚尖,
“只是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奇怪。”
外婆没管她,把菜盛出来,随口道,“哪里奇怪啊?”
边慈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自己也很困惑,想不明白,所以才说出来,
“我喜欢他那么久,怎么分手才三个月不到,就不喜欢了呢?”
厨房的火关掉,油烟机声音也停下。
外婆把菜放到一旁,很自然地说,
“别问我,你自己最清楚。”
外婆说完转身出去。
边慈一个人留在厨房里,水池那边的水还在往下滴,发出点声音。
洗好的草莓放在果盘就在手边,散发着水果的芬芳。
边慈想,是啊,她最清楚了。
刚才在咖啡厅的时候其实她就想清楚了。
因为她喜欢上了梁靳白。
所以过去十年发生的一切,做过的所有无望的梦,都已经被留在了过去,不再重要。
——
边慈最近晚上都睡的很早,十点以后外面客厅的电视也关掉了,外婆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边慈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毯上在看手机。
这个房间其实还是她十五岁时候的房间,粉色的窗帘和壁纸,还有一整个墙面的娃娃,是他们搬到这个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很精心给她准备的房间。
这些年每次回来她都还会睡在这个房间,有时候还会做跟小时候很像的梦,好像她还是只有十五岁。
不过今天晚上她有些睡不着,直到凌晨十二点过去也已经很清醒。
梁靳白今晚没有给她打视频电话,其实他们也只有过昨天那一次视频电话。
而且梁靳白不是那种在追求的时候会很频繁的跟对方联系的人。
可是今天晚上边慈特别想跟他说点什么。
晚上的时候她看过大家在群里的聊天,说科室最近很忙,每天都有很多病人,也有很多手术安排,赵湛以前总喜欢在他们群里闲聊,最近也很久没出现了。
梁靳白肯定也是在忙。
边慈想了想,最终没有给他发什么话,只发过去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消息发过去的瞬间那边也同时发过来消息,
【还没睡?】
边慈微愣,握着手机心脏跳的有点快,她指尖打字,也很快回过去,【嗯。】
梁靳白那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边慈看着手机,感觉心口有很浅的失落情绪拂过去。
【南江的路不太好开车。】手机那头梁靳白的消息再度跳出来。
边慈看见微微怔住,只觉得刚刚平息下去的心跳再度上来,
【你在南江?】
她发过去,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梁靳白现在应该正在京市的医院里忙碌,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南江。
【嗯。】
确切的答案回过来。
边慈几乎是立刻的,没有太多的思考,马上回过去,
【你在哪里?】
梁靳白发过来一个定位。
边慈点开,发现就在她家附近南江大学那边。
她没有跟梁靳白说过自己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但此刻她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另一个念头完全压过全部的情绪。
她只想马上见到他。
边慈放下手机,很快的换掉身上的睡衣,套上棉服和外套。
手机安静的放在一旁,梁靳白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她也没有再问。
从卧室出去的时候客厅的灯很暗,外婆的房间里也早已经关掉了灯。
边慈觉得跟自己几天前在京市的时候好像有点像,她在晚上趁着外婆睡觉的时候偷偷下楼去见梁靳白。
一切好像都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这里是南江而已。
家里只有一把钥匙,边慈换好鞋,没有拿钥匙下楼。
她知道今晚出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电梯来的有些慢,边慈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她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梁靳白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一定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在凌晨一点的晚上从家里跑出来去楼下见他。
到达一楼的时候单元楼门口的光线很暗,边慈推开玻璃门,潮湿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南江的冬季晚上又冷又湿,体感温度比京市还要冷。
边慈看见灌木丛里有小区的流浪猫一窜而过,头顶的路灯灯光昏黄的落下来,她的影子也被投在地上。
到小区外面的时候边慈脚步不由自主的有些放慢下来。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开始有点紧张,但在紧张什么其实不是很清楚。
下楼的时候她没有跟梁靳白说,梁靳白也没让她来找过他,只是发了一个自己的地址定位而已。
不过当边慈走到小区外,看见路口对面那辆很熟悉的黑色车身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下楼的决定很正确。
梁靳白站在车子的另一边的路灯下,他穿着件灰色质地很好的大衣,手里还拿着束花,听见声音正往她这边看过来。
边慈脚步放慢很多,只看着对面的人,从斑马线走过去,在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下。
夜里有寒风吹过,她头发也跟着被吹到耳侧。
梁靳白也低头视线在注视着她,他脸上神色很平静,将手里的那束花递给她
是跟上次一样的弗洛伊德玫瑰。
边慈看着跟前的花,愣了几秒钟,有些怔然的看着他,原本她有很多话想说,想告诉他,但当梁靳白递过来这束花的时候,忽然所有的话都一起堵在了喉咙里,她接过,感觉大脑暂时有些没办法思考太多,只能问出最简单最傻的问题,
“你怎么来了?”
她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梁靳白视线落在她脸上,很淡地抬了下眉,语气平静地说,
“不是说家里的花年后会枯萎吗?”
他目光注视着她,
“所以过来给你重新送一束新鲜的。”
他语气漫不经心,好像这里不是跟京市相隔两千多公里的南江,也不用开一天一夜的车,而是只跟她隔着一个公园距离的小区一样。
只是,来给她送一束花。
空气湿润的浸入肺腑,头顶昏黄的路灯将两侧的梧桐树影子错落的打下来。
梁靳白的脸一侧在阴影里,眉眼漆黑英俊。
边慈捧着花,冷风从两侧吹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定定的看着他。
似乎沉默的有点久了,
梁靳白对上她的视线,垂下眼,淡淡地问,
“怎么了?”
边慈仰头望着他,摇了下头,忽然说,
“其实我不是想要花。”
梁靳白抬眼看着她,问,“那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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