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溺樱(22)
作者:慕四言
对面视频里的老人是时音音的祖母——傅舒韵
“老白啊,你看那俩孩子现在有没有擦出点好感来啊?”
白老咂了咂嘴,想了下说:“我看时桉像是对我们音音有那么一点意思了,但音音估计还没那心思。”
“没事,只要时桉有那个意思了就行。”
傅舒韵笑:“音音的性子你这么些年还没看明白啊,她就是看着温温软软的,好像很好拿捏一样,实际倔驴一头,那心里头可骄傲着呢,一般人她看不上的。”
“还是你出的这个主意好,让他们互不认识先相处看看。”
傅舒韵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时桉那孩子那么优秀,只要他愿意主动,音音肯定会喜欢上那个孩子的,这样时家和莫家的婚事也就能水到渠成了。”
“是啊。”白老也连连笑着点头,“你还别说,时桉那孩子是真不错,聪明,稳重,话不多,言行举止都没得挑,这几天相处下来,连我都喜欢上那孩子了。”
“舒韵,我跟你说啊。”
白老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好笑的事,眼睛都笑眯了,“我这几回当着时桉的面,故意冷落了音音,你都没见着,那小脸失落得,恨不能上去踢时桉两脚解气。”
“哈哈哈……”
两个加起来都160多岁的人了,在视频里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对,以后你就这么治她。”
傅舒韵笑得眼泪都来了,“这孩子打小就爱吃醋,你还记得怡年刚来我们时家那会吧,我当时是怕怡年刚来不适应,就多照顾了些。”
“音音一看就吃醋了,那一天天的没少在暗地里给人使绊子,还是让人抓不到把柄的那种,哎!慢慢的,这两人就掐出感情来了,现在,用那年轻人的话说,他和两个哥哥要同时掉水里,那她肯定是会先去救怡年的。”
“哈哈哈……”
这边,贺时桉开着车已经回到了十里槭。
月光掉进车里落在时音音的脸上,像是覆了层朦胧的白光,乖软得像只熟睡的布偶猫。
大概是真的困极了吧。
近七十公里的路,连贺时桉半路停下给她放平椅背,她都不曾醒过,动都没动一下。
贺时桉侧身,单手支着脑袋撑在方向盘上,双眼肆无忌惮打量着她。
莹白的肌肤,柔美的五官线条,眉眼如画,气质温婉,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披散在两侧,发尾微卷,在这密闭的车厢里散发着独属于她的暗香。
喉咙在这一刻莫名的痒。
姑娘突然伸手砸向空中,落下的那一瞬被贺时桉接住了。
借着掉落的月光,他看见姑娘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像是醒着又像是没醒,呓语般地低言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季星野,你混蛋…”
第19章
语言它本身就是一把很神奇的钥匙, 它可助你上天堂,也能拽你入地狱。
唯有一种人可不受它的控制。
那就是没有心的人,而贺时桉就是那个丢了心的人。
“砰!”“啊…”
突然被放开的手腕意外地撞上了中控台, 原本半梦半醒的时音音, 也随之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时音音扶着被撞疼了的手腕,满脑子的问号。
——做梦了?
睁眼反应了几秒, 时音音才意识自己刚是在车上睡着了。
她睡了多久?车子怎么不动了?是到了吗?
最重要的是,贺时桉竟然没有叫醒她, 这似乎并不符合他的人设。
想到这,时音音的脑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左边偏了下。
车内的昏暗,就着窗外掉进来的月光,时音音看清了驾驶位上的男人。
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似是睡着了, 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淡淡的冷光。
整个人, 哪怕是睡着了, 仪态也是好得不像话。
这是年少的季星野, 哪怕是装也装不出来的优雅。
但季星野身上的那种张扬和恣意, 也是贺时桉身上所没有的。
这一刻,时音音突然有些疑惑,平时看贺时桉, 哪怕是匆匆一瞥, 她都会下意识地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寻季星野的影子。
而此刻, 在这密闭的车厢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了。
可她的内心却莫名的平静,竟没有半分想要证明他是季星野的欲望。
她只是在单纯地打量着这个人——这个叫贺时桉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 时音音在想,或许他真的不是季星野。
人们都说医者能见众生苦,大多心怀慈悲。
或许是她太年轻,时音音自觉她并不懂慈悲,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
一别两宽后,她也不希望对方比自己过得好。
如果贺时桉是季星野,那上天对他未免也太过优待了些,她心理不平衡。
想到这些,时音音的内心竟然有种病态的轻松感。
却也说不上多高兴。
收回视线,时音音本想坐直身子,却因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回了椅背上。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椅背被放平成了大约30度的角。
所以,贺时桉是什么时候给她放平的椅背?
关键是,她竟然毫无察觉。
时音音脑补了下那个画面。
很莫名的,她的呼吸就有些奇怪的失律,脸也跟着烧了起来,眼睛再次不受控地向左看去,贺时桉还睡着,似乎并没有被她刚才的动静打扰到。
而后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下,很浅。
时音音,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时音音闭眼深吸了口气,然后小心地将椅背调到正常角度,又尽量轻地解开了安全带归回到原位。
在犹豫着是叫醒他,还算让他在车里睡到自然醒之间,时音音选择了后者。
从昨晚到现在,贺时桉就像是无孔不入般地,总是那么凑巧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让她避无可避。
这一天,应付他,真的比连轴转的上一个星期的班,还要让她疲累。
眼下,她只想安静地回家睡觉,能清静一会也是好的。
在确认他还在睡后,时音音小心翼翼地,像是做贼般地探身看了眼油表——应该够他开一晚上的空调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时音音又将副驾驶的车窗放下了些,保证有空气进入。
最后,她在车载储物格里拿出便签和笔,刷刷几笔后,撕下贴在了方向盘上。
然后动作极轻地推门下车,回了家。
可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绕过车头转身往家走的那一刻,贺时桉的眼睛就长在了她的身后。
深夜的风卷起她的裙摆,几片枫叶追着她的脚步缠绵。
月光清冷,姑娘的身影孤单又瘦薄。
直到院门关上,贺时桉追着别墅的灯,一直到二楼主卧的灯亮起,他才缓缓地收回视线落在了方向盘上。
然后,他抬手撕下贴在方向盘上的便利贴,一手撩人的簪花小楷跃然于与眼底,一扫胸口突然积聚的阴霾,挠得他心里莫名的发痒。
——贺先生,明早七点半之前,98#汽油,加满。
……
老师的药酒是堪比安眠药的存在,却比吃安眠药来的更舒服。
昨晚,时音音不仅一夜无梦到天明,连同着多日来的疲惫也消散殆尽。
早上七点半,时音音吃完早餐准时出门。
可明明应该在门口的她的车,此刻却并不在门口。
时音音左右确认了遍,确实没有。
这人到底有没有点时间观念啊。
是她给他留的便签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他看不懂中文啊?
时音音边在心里吐槽,边从包里摸出手机,然后进入微信界面,找出贺时桉的对话框,发出:【贺先生,我的车呢?】
那边回得倒是快:【加油去了。】
【时音音:还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