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溺樱(21)

作者:慕四言


“喂,二哥。”

时驰:“丫头,听老大说你哭鼻子了?”

下一秒,时音音就被自己的倔强给掘坟埋了。

因为手机连着蓝牙,而她竟全然忘了这一茬。

而那头,二哥还在没完没了的叨叨。

“你是收到二哥的礼物了吗?不满意啊?”

“我跟你说啊,那个长耳兔是我特意在日本给你挑的,丑是丑了点,但它胜在可爱啊,跟你一样可爱。”

“……”

这种大型的兄妹嘴炮现场,时音音尴尬得恨不能原地消失。

脑子让她赶紧挂了电话,手却像是定住了般一动不动,而二哥的声音还在继续充斥着死寂般的车厢。

“怎么不说话啊,真哭鼻子啦?”

“行了,我跟你说啊,你就是哭破了天,老大也不会给你买跑车,二哥也不会给你涨零花钱,谁叫你非要去学医的,做医生又苦又累假还少,当初你要是听爸妈的出国,随便学点什么……”

信号到这突然就中断了。

余光里,时音音看到一只手落在中控屏上,车内没开灯,停车场的冷光掉进车内,她看清了那只手。

是贺时桉的手。

深色的衬衫,衣袖半卷至手臂,漏出一截手腕,皮肤冷白,五指微曲半握成拳,那只挂断二哥电话的手指,指节修长,骨肉匀称。

很好看,是那种赏心悦目的好看。

时音音觉得自己不仅是颜控病晚期,手控病也是无药可医了。

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去关注人家的手好不好看。

“时医生。”贺时桉的声音突然响起,嗓音淡得听不出情绪,“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给你挂了这通电话吧?”

“……”

当然不介意,我还得感谢你。

只是这挂完了才问,是不是太裱气了点?

时音音木然偏头,内心已经崩溃得无以复加了,面上却还能扯出一丝得体的笑,“不介意的。”

“不过,贺先生。”时音音内心很是煎熬地补充道:“我有点不舒服,能麻烦你来开车吗?”

嗯,她是真的不舒服。

她这辈子的脸,今晚全交代在了贺时桉这里了,她能舒服吗?

“时医生,我没记错的话,早上你还说要给我叫120的。”

“……”

“另外。”贺时桉迎着她的视线,那模样像是在宣布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般。

然后,时音音就听见他说:“我不会开车。”

“……”

看着挺能耐的一个人,他竟然说他不会开车?

破案了,他就是故意的,早上拒绝送他去医院,刚刚让他在停车场等了一个小时,所以他不爽,这会就拿120来说事了。

时音音闭了闭眼,调整了下呼吸,而后放开刹车,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贺时桉不会开车,她的技术可好着呢,赛车级别的。

一路无言,到老师家的时候都近八点了。

穿过前院,进了屋,两人一前一后地门口换鞋。

时音音冲屋内喊了声,“老师,我们……”

然后一瞬顿住,复又出声,“我回来了。”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贺时桉无意识地翘了下嘴角。

“啊…回来啦。”

白老笑着迎了出来,热情得时音音都有些感动了。

然后,时音音就看见老师目不斜视地越过她,拉起贺时桉的胳膊就往里走,“时桉啊,我摆了副残局,都好几天了也没解出来,你赶紧给我看看去……”

“……”

被老师这般无视,时音音有被打击到。

“白老,您最近身体可好?”

“好,都好,你最近很忙吗,怎么也没来看我……我都想你好些日子了。”

“……”

时音音就这么呆立在门口,眼看着他们亲亲热热地从自己身边往正厅走去,愣是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一眼。

包括贺时桉。

当然,她倒也没想要他回头看她。

时音音独自去到餐厅坐下,被冷落了,心里难免不得劲。

眼下,阿姨正在往外端菜,时音音看了眼,都是些素菜,不见荤腥,她小脸微皱,“蔡阿姨,我想吃西湖醋鱼。”

蔡阿姨笑:“做了的,我这就去端出来。”

闻言,时音音终于有了些笑脸,“蔡阿姨最好了。”

然后回头小声嘀咕,“比老师好。”

正厅靠窗的位置,一老一少地站在棋盘旁,贺时桉耐心地跟老师解说着残局的解法,然后不时地弯腰在棋盘上放上一颗棋子。

不一会,正厅就响起了老师爽朗的笑声。

然后时音音就听到老师带笑的声音传来,“原来如此,受教了,受教了。”

“走,吃饭去。”

时音音立马回正脑袋,装作无事人样的,低头玩手机。

“音音。”

白老在主位上坐下后,看了她几眼,“我怎么看你那黑眼圈越来越严重啊?”

“又头疼了?”

总算眼里能看见她了。

“没疼。”

时音音瞥了眼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拿起筷子夹了块西湖醋鱼放进碗里,嗓音恹恹的,“就是最近有些失眠。”

“你以前不都是睡不醒的吗?”白老打量了下她的脸色,“是哪不舒服吗?”

“手伸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嗯,毕竟是朝夕相处多年的亲学生,心里还是有她的。

时音音那争宠吃醋的情绪淡了不少,遂乖乖地将手腕伸了过去。

“好好的,心火怎么这么旺了。”

白老抬眼看眼,示意她换一只手,“最近医院很忙吗?”

“还好。”时音音换了只手伸过去,“跟平时差不多。”

“行了。”白老将探脉的手收回,“赶紧吃了,回去早些睡。”

然后回头,“蔡阿姨,您去藏酒阁给音音取7号药酒,二十毫升就行。”

蔡阿姨回,“知道了,我这就去。”

“蔡阿姨。”时音音赶紧叫住她,“您别忙了。”

然后看向一旁的白老,“老师,我一会还得开车,不能喝药酒。”

“必须喝。”白老回头示意蔡阿姨先去取酒,然后拿起瓷勺开始喝粥,“车给时桉开就行了。”

时音音:“他不会开车。”

白老喝粥的动作一顿,抬眼在两人间扫了眼,“谁说他不会开车的。”

“他可是HY赛车俱乐部的股东,你说他不会开车?”

“……”

HY赛车俱乐部的知名度,哪怕是在北城都是很有名气的。

温楠就是赛车爱好者,受她的影响,时音音也是发烧友。

所以,她心心念念的就想多存点钱买一台跑车。

不过这事除了温楠,也没人知道她有这个爱好。

也根本不会有人把这种被贴上叛逆不羁标签的爱好,和她时音音画上等号。

“时小姐。”

对面沉默的贺时桉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擦了下嘴,悠悠开腔,“药酒你放心喝,我会安全将你送到家的。”

“……”

时音音觉得,自己大概是遇到了一只茶狗。

这般茶里茶气的浓度,都可以去刷墙了。

她只恨自己没能长一张温楠的嘴,愣是说不出一句怼他的话来。

最后,时音音还是在老师的监督下,将那20毫升的药酒喝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药酒起了作用,时音音从告别了老师走出院门开始,脑子里的困兽就再也压制不住了,困意排山倒海而来。

上了车,因为贺时桉开车开得很稳,也少有大的晃动,又因为两人谁都没有主动说话,沉默的车厢里,气氛怪异的很。

可时音音实在是太困了,她是真没力气去猜对方在想什么,也懒得去注意什么淑女的形象了,干脆闭眼养神。

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

时音音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白老就抱着手机笑开了,“舒韵啊,那俩孩子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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