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溺樱(103)
作者:慕四言
可越是这么说,时音音就越是忍不住,她抬眼看向对面,“贺时桉,我不放心老师一个在南湖,能麻烦你帮我去把老师接来北城吗?”
“我不回南湖了,我要留在这里照顾祖母。”
“好。”
贺时桉回:“我来安排。”
“音音,你回去吧。”傅舒韵突然就有些激动,像是急着赶她走那般,“北城的气候不如南湖好,也不适合白老养病,别去折腾他。”
“音音听话,你医院也忙,祖母多的是人照顾,不用你守着,啊?”
“祖母,”
时音音像是忍不住了那般,突然的哭出了声来,“您是不要音音了吗?”
看她哭得跟个孩子似的,那些刻在傅舒韵骨子里的教养让她难免觉得头疼,可她心中有愧,责备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含糊的声音却是少有的宽容,“瞎说,时桉还看着呢,快别哭了,啊。”
时音音看了对面男人一眼,边吸鼻子边说:“你闭眼,不准看。”
“……”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一会他要真闭眼不看了,以姑娘现在的心情,再依着她少时的性子,她大概率会骂上一句——我祖母都这样了,你还有闲情闭目养神,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不能闭。”贺时桉说。
时音音一时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问,“怎么就不能闭了。”
“你昨晚睡觉不老实,我……”
“贺时桉…”
时音音迅即打断了他的话,明显的紧张,“我渴了。”
傅舒韵眉心一愣,“音音,你们俩……”
“祖母。”
时音音打断了她的话,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意识到这话太此地无银了,时音音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我们挺好的。”
“……”
越描越黑,时音音有些气馁,干脆闭了嘴。
“音音。”
傅舒韵喊她,“你帮我去主治医生那问问,看我这种情况能不能坐飞机。”
“坐飞机?”
时音音不解,“祖母,你要去哪?”
“去南湖。”
“去南湖做什么?”
傅舒韵吃力的笑了声:“听时桉说,莫董这回病得很严重,我想去看看他,顺便谈谈你俩的婚事。”
“祖母,你……”
“音音,”贺时桉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去主治医生那里了解下情况。”
“可以的话,我来安排。”
说话间,男人的眼神似是在暗示她些什么,但时音音并没有读懂,只是隐约觉得,她现在应该离开。
或许他们是想单独聊些什么吧,而她是不方便听的那种。
“好。”时音音点头应了声,而后拍了拍祖母的手,“那我去去就回。”
目送她离开后,门口的小邵适时地朝他点了下头。
随后,贺时桉起身缓步走到床尾,弯腰慢条斯理地按下床头的升降器,将原本舒适的60度角调到了僵硬的90度角,傅舒韵也因为重心不稳,身子不受控地往前倾,她右手撑着一侧,勉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贺时桉站在床尾,指尖在西装袖口上一圈又一圈地画着圈,一双眼淡无情绪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星野。”一生要强的傅舒韵,此刻竟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对不起。”
“老夫人。”贺时桉勾唇笑,嗓音是淬了冰的凉,“您可看清楚,叫错了人可就不好了。”
“老夫人真是好手段啊,连莫如勋那样的人都能被您玩于鼓掌五年。”贺时桉朝她走近,自上而下地逼视着她的眼,“可您为什么偏偏要用音音做饵呢?”
“老夫人可是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了?”
“时桉,”傅舒韵将身体的重心往右移了些,原本就口齿不清,一着急就更含糊了,“是我对不住你们……”
“你先把床放下来,你父亲U盘的事,我慢慢和你说。”
看他没动,而傅舒韵的体能也已经达到极限,她右手一软便往一侧倒了下去,在她脑袋即将撞到护栏的最后一瞬,贺时桉才适时出手扶住了她。
重新躺好的傅舒韵,因为体力严重透支,精神很快就萎靡了下去,最后只断断续续地说了些话,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说:“那份视频遗嘱是有人以你母亲之名从国外寄给我的…别告诉音音,她会受不了的。”
第75章
回北城后, 时音音便正式向南湖国际医院提出了离职申请,院方在了解了原因后便坚持给她留职,让她处理好家事后再回去。
如此, 她也不好再坚持。
傅舒韵的脑部出血量不算太大, 因为送医及时,加上有了时音音的照顾, 她的预后效果比当初预判得要好得多,之后的不久, 她便出了院。
元旦节那天,北城下了一场初雪。
一早醒来,时音音破天荒地在朋友圈看见了贺时桉的动态,是段三十秒的视频,构图和曝光都是专业级别的, 视频里只有一棵枫树,光秃秃的枝头上, 一片枫叶在寒风里摇拽, 倔强地不肯离去。
动态配文:拍好视频, 惊觉一本《婉约词》已翻完。
有些矫情, 一点也不像贺时桉,却又莫名应景,时音音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随后点赞评论:已阅。
退出朋友圈后, 她下床拉开窗帘走出阳台, 随手拍下了院里落了雪的秋千,复又点开贺时桉的微信对话框, 将照片发给了他并配文:【欲上秋千又惊懒……】
南湖机场的候机室内,贺时桉在看到姑娘的评论后, 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同时点开摄像头将机票信息拍下发了过去,慢回:【等我。】
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陆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乐什么呢?”
贺时桉收起手机,勾唇笑:“女朋友催我回家。”
“……”
这就有些扎心了。
毕竟他那始终都不肯给他名分的女朋友,不仅见她一面难如登天,眼下更甚,人家干脆来个了失联,他用尽办法也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
陆然心里嫉妒得发狂,乜了他一眼,“出息样,你就等着做老婆奴吧。”
“那你出息个我看看。”
“……”
陆然被噎,舌尖抵了抵一侧的腮肉,“贺时桉,你差不得得了啊?”
“有个女朋友了不起啊,老子只是不屑,单身他不香吗?”
嗯,真TM的一点也不香。
所以,那只磨人的妖精到底跑哪去了?
“欸,”陆然烦得很,急需找点事转移下注意力,“莫氏内部最近有些反常啊,之前死都不肯出让股权的那些股东们,近期可都主动联系我了,股权收购进度比我预期的还要好,但莫老那边却格外安静,也没有采取任何的干预手段。”
贺时桉怔了片刻,突然就笑了声,“陆总出手便是势如破竹,怎么这会还心虚上了呢?”
“滚蛋。”陆然嗤他,“老子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最近还是别回南湖了,这边的事我来处理就行,你就安心的和时家对接远洋渔业股权渡让的事。”
“对了。”陆然又问:“我还没采访你呢,你用远洋渔业一半的股权去换区区时家的祖宅,你是咋想的啊?”
“我女朋友喜欢那里。”
“……”
这天没法聊了。
陆然起身往前走去,身后留下一句:“祝你幸福。”
“陆然,”贺时桉回头叫住了他,“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