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117)
作者:含胭
罗雨微白了他一眼。
汪韧:“……”
这时,锁匠骑着电动车赶来了,摘掉雨衣后帮罗雨微开锁,一看大门上的锁就开始唠叨:“这锁很旧了呀!防盗等级是最差的那种,现在都没人用了,美女,你要不要换个防盗等级高一点的锁?”
罗雨微知道这门锁的确已经用了十几二十年,昨天开门时就觉得有点锈,说:“那就换一个吧,换个好点儿的。”
锁匠做成生意很高兴,麻利地帮她换了新锁,又给了她几把配套的钥匙。
大门终于打开,锁匠走了,罗雨微领着汪韧走进屋,说:“不用换鞋,我也找不到干净拖鞋给你换。”
屋里采光很差,装修古早,凌乱不堪,罗雨微没有半点丢脸的感觉,打开灯,说:“我先去洗个澡,你吃饭了吗?”
汪韧说:“没有,你呢?”
罗雨微说:“我吃过了。”
她翻了下冰箱,都是些叫人没胃口的东西,最后从厨柜里找出两包方便面递给汪韧:“吃这个吧,没过期,不过你得自己煮,不想煮就叫外卖,我困死了,一晚上没合眼,洗完澡要先睡一觉。”
她眼睛底下的确有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汪韧说:“你去洗澡吧,我自己煮就行。”
罗雨微在二楼洗澡,汪韧走进厨房,发现灶台油腻,厨柜破烂,连窗玻璃上都满是污渍,和外面的客厅一样,一切都脏兮兮的。
这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作为一个家,和温馨、舒适、窗明几净这些词都搭不上边,即便如此,汪韧还是决定不叫外卖,找出一个锅子烧起水来。
他等着水开,心想,小兔子好像还在生气,但不像周三晚上那么激动了,至少没再赶跑他,还愿意给他方便面吃,汪韧觉得这是个好迹象,自己得更主动些才行。
二十分钟后,他坐在桌边吃方便面,罗雨微下来了,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棉鼓鼓的厚睡衣,身子不再发冷,心情也随之冷静,自然又想起她和汪韧吵架的事。
她在桌边坐下,拿着毛巾擦头发,眼睛盯着汪韧看,汪韧原本在大口吃面,被她看得后背发毛,吃面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问:“干吗这么看我?”
罗雨微又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我摸过你,没摸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啊,外观很正常,两边一般大的。”
汪韧:“咳咳咳……”
他努力咽下嘴里的面条,说:“那是因为,我植入了义睾。”
“义睾?那是什么?”罗雨微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汪韧说:“就是……这么说吧,假眼叫义眼,假肢叫义肢,那假的蛋蛋……就叫义睾。”
罗雨微:“……”
汪韧用手给她比划了一下:“就跟鸽子蛋那么大,材质是硅橡胶,通过手术植入阴//囊,只有美容作用,没有其他功能的,我出事那年的国庆假就去做了,所以,外观的话一直很正常,没人发现过。”
罗雨微恍然大悟:“还真是……涨知识了。”
汪韧继续吃面,说:“事情发生是在暑假,这毛病说出去多少有点难为情,我爸妈就瞒得很好,只有我小姨一家知道,连小颖的老公都不知道。我当时真的还蛮受打击的,就很担心会影响到以后的X功能和生育,我那会儿才十九岁,都没谈过女朋友呢。”
罗雨微气道:“那后来还不是被捅出去了!”
汪韧:“……”
罗雨微敲着桌子:“既然外观都看不出来,你干吗要去和那个女同学说?你俩又没谈上,什么关系都不是,你说得也太早了吧?”
汪韧说:“我当时……就是觉得,必须得告诉她,要不然我会良心不安,还有就是,我感觉她会帮我保密的,我真的没想到后面会闹成那样。”
罗雨微觉得汪韧的脑回路真的很神奇:“噢!你宁可去和她说,也不和我说?你对着我就不会良心不安了?就因为我和你一样?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怕我会说出去吗?”
汪韧着急地解释:“我不是怕你说出去,我就是怕你、怕你生气,怕你误会我的动机。”
罗雨微大声说:“那你这个动机本来就不纯粹啊!”
汪韧哑口无言,终是认怂了:“对,没错,我动机本来就不纯粹。”
罗雨微撇开头:“哼!”
“但我不是因为你和我同病相怜才喜欢你,我是因为……”汪韧看着她,组织着语句,“你和我同病相怜,我才会格外注意你,先对你上心,后来才对你动心,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区分这两者的差别。”
罗雨微赌气道:“不能!”
“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这真的不一样。”汪韧扒掉最后几口面,说,“你不是说洗完澡就去睡觉吗?晚上七点还要去陪夜,怎么还不去睡?”
罗雨微一瞪眼:“你管我?”
汪韧:“……”
这态度很有点老妈生气时对待老爸的味道了,就是说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错。
汪韧去厨房洗掉碗筷和锅子,出来时,发现罗雨微站在楼梯口等他。
她说:“你跟我上去吧,去我房里休息,这儿太脏了。”
她领着汪韧走上楼梯,那楼梯昏暗、狭窄,油漆斑驳,边上是一堵墙,只有绕过一楼半的转角,才能看见二楼的景象。
在一楼半的转角处,罗雨微突然停下脚步,伸着脖子往上看,像是在提防什么。
汪韧:“?”
这其实是罗雨微的习惯性动作,已经刻在了DNA里,从小到大,从来不敢肆无忌惮地往二楼跑。
处在这个场景……她依稀记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接着又欣喜地想起,那个人再也不会站在二楼等她了。
她回头看向汪韧,他正一脸好奇地站在楼梯上,眨动着那双温柔的眸子,就像在梦里那样,罗雨微深信不疑,如果此刻有人要伤害她,他一定会拉住她往下跑,带她逃离这个噩梦。
她微微一笑,瞬间就放松了身心,大步走上二楼,领着汪韧去到她的房间。
二楼有四扇门,汪韧感到疑惑,因为罗雨微的房门与其他三扇门颜色不一样,看起来要新很多。
罗雨微发现他在观察自己的房门,说:“别看了,这门是今年春节才装上的,当然和别的门不一样。”
汪韧转过头来:“什么意思?”
罗雨微说:“我的房间以前是没有门的。”
汪韧:“啊?”
罗雨微笑起来,像在讲故事:“我小时候,我妈不允许我关门,她说她随时都要知道我在里面干什么,就把我的门锁给拆了。我叛逆嘛,就拿那些柜子、椅子抵在门后面,不想让她进来,她打我,我照样这么干。闹了好几年,在我上初二时,她一怒之下就把我的门给拆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装过。”
汪韧:“……”
罗雨微继续说:“去年我在钱塘养病,没回家过年。今年春节我爸喊我回来,我不答应,我爸就给我装了个门,说是我妈恩准的,门都装上了,我总该回来了吧。”
汪韧:“……”
罗雨微语气欢愉:“所以,我有门了,还带着锁呢!”
她脱掉厚睡衣,也不避着汪韧,只穿着薄T恤和内裤钻进被窝里,拿着遥控器打开空调,说:“把门关了吧,你要是觉得坐着太累,就到床上来躺着,不会有人回来的,我们家已经没什么亲戚会来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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