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苹果很乖地点了头，目光又重新飘向了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的动画片。

一旁的沙发上，放着她的衣服。

岑煜走过去拿起，是一件针织毛衣和一条水洗色的厚牛仔裤，应该不是太难穿的样子。

而且她专心致志地看着动画片，一副“任他摆布”的样子。

先拿起来的是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胸口处有一只红色圣诞袜的图案，岑煜分清楚正反以后，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给一个小孩儿穿衣服。

步骤应该和给她妈妈穿时，是差不多的吧？

于是，岑煜就将手中的毛衣给卷了起来，他拎着领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对准那个脑袋，慢慢地放了下去。

本来以为会很顺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毛衣领口小了，再加上又是高领的原因，小苹果的脑袋愣是露不出来，他又不敢太使力气。

大概就这样维持了快有十几秒钟后，岑煜害怕这小家伙闷死，又将套进去一半的毛衣给全部拔了出来，他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们从两只袖子开始穿吧。”

小苹果点了点头，笑着把自己额前凌乱的头发丝都给缕到了后面去，而后继续一心一意地盯着电视机。

见状，岑煜也算是松了口气。

深怕她哭了，自己不仅不会哄，还有可能会被钟梨之给教训。

第二次“穿毛衣”挑战很快就开始了。

这次，岑煜打算反着来。

毛衣的下摆是很宽松的，他想先把小苹果的手臂给放进袖子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颤颤巍巍的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没有想到，袖子竟然也那么紧。

小苹果的手被他给抬起来后，胳膊肘处卡在了里面，没有办法继续往前伸，也没有办法抽回来。

岑煜急得身上都出汗了。

这给“小洋娃娃”穿件衣服，怎么比赚十个亿都还要难？

他先停止了手上的一切动作。

这位被毛衣“绑架”了的苹果公主一只手臂被毛衣给吊着，她抬起一点脑袋，眼神里满是迷茫。

一大一小，相望无言。

岑煜觉得自己的右眼皮好像跳了一下。

下一秒，小苹果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道：“麻麻，手臂痛痛！”

“雪人叔叔把窝的手臂给折断了！”

房间外，钟梨之刚把事情简单的和盛夏说完，就听见了女儿叫她的声音，好像还哭了。

她立马转过身，走了进去。

被眼前的一幕所惊愕——小奶团子头发都因为静电而竖了起来，她哭得小脸通红通红，左手臂因为一件白色毛衣而弯曲得动弹不得。

而站在床边的男人则是手足无措，他低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走过来的盛夏和杨则深都被逗笑了。

尤其是杨则深，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在商战场上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给“欺负”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钟梨之眨了眨眼睛，连忙走过去将小苹果给抱了起来，她很轻松地就脱下了女儿身上的那件毛衣，笑着安慰道：“宝宝不哭了，他不是故意的呀。”

小苹果立刻就止住了哭泣。

然后让钟梨之给她穿衣服。

没一会儿，毛衣、牛仔裤、还有外面的一件可爱绒毛斗篷就都穿好了。

苹果公主可爱得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精灵，斗篷的帽子尖尖的，就像是一顶魔法帽。

在钟梨之的眼神示意下，岑煜将她给抱了起来。

“我们就先回去啦，改天再约。”钟梨之朝着盛夏说道，与她告别。

目前，她的打算是暂时在国内继续待上一段时间。

毕竟得让小苹果先接受她有个“爸爸”的事实。

至于法国那边，估计让家里人们接受起来，应该会更难吧？

——但是，母爱如桥！

盛夏和杨则深站在门口，目送着这一家子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盛夏突然感觉鼻尖有点发酸。

有种守得云开终于见月明的感觉。

身旁的杨则深将她搂在怀中，一言不发地默默陪伴着。

无数星星在深蓝色的夜幕上闪烁。

那辆载着“一家三口”的汽车，尾灯很快随风消逝。

杨则深低声说道：“会幸福的。”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幸福。”

第173章 不想要爸爸

车上因为没有儿童座椅的原因，钟梨之只好抱着女儿一起坐到了后排座椅上，于是开车的人就变成了岑煜。

他速度行驶得格外缓慢稳当。

深怕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出现。

小苹果待在妈妈身边时，不哭也不闹，她甚至都不好奇要去哪里，反正只要能和妈妈待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钟梨之给怀里的女儿重新简单地梳理一下头发。

在一个红灯的路口，她抬起眼，和中央后视镜里，男人的眼神对视上了。

清了清嗓子后，钟梨之试探性地开口说道：“苹果宝宝，还记不记得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回，妈妈的一个大姨婆，她来逗你，问你的爸爸是谁吗？”

那会儿，其实小苹果才刚学会说话没多久。

虽然在家宴举办之前，母亲和她的三位哥哥就三令五申家里的一些亲戚，不准问东问西，尤其是故意去逗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但总是有人嘴巴闲不住。

小苹果也是在那位大姨婆的一句“这个世界上，谁都有爸爸的呀，没有爸爸的小孩就是野孩子了，所以你的爸爸到底是谁？”下，开始对自己的亲生爸爸产生了好奇。

再加上动画片里，那些小主人公也有总是爱着他们的父母，她便更加好奇了。

钟梨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编造一个“已经去世”了的谎言，也不太友善。

她只好一再推脱。

结果小苹果是个很贴心的宝宝，有可能是忘记了，很有可能是觉得她的妈妈对这个问题感到头疼和逃避，所以就故意不提。

在她成长的这些岁月里，只有妈妈、外婆和三个舅舅的照顾陪伴。

“记得。”小苹果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她坏坏，她被外婆赶赶，还说窝是野苹果！”

这话让岑煜的十根手指都握紧了方向盘。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安全开车。

钟梨之笑了笑，继续说道：“嗯......我们小苹果才不是野生苹果呢，其实小苹果是有爸爸的，而且妈妈也把爸爸给找到了。”

“所以，小苹果现在，想要爸爸吗？”

两个大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答案。

尤其是岑煜，他没想到钟梨之会这么直接地问，心都立刻像是吊了十五个水桶，在七上八下地跳着。

迎面是车外无尽的黑暗。

路灯光晕迷离他的视线。

好在宝贝女儿并没有让他的这份紧张感维持太久，果断诚恳地就摇头回答了：“不要。”

“窝不要爸爸惹！”

钟梨之纳闷不解。

在这之前，她应该从未向女儿提起过“爸爸”这个话题，就更不可能说什么岑煜的坏话了，没想到她竟然是抵触的心理。

“为什么呀？我们小苹果怎么不要爸爸了？”

小苹果没再说话了。

她懒洋洋地躺在钟梨之的怀里，张嘴打了个哈欠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前面正在开着车的雪人叔叔，小声说道：“窝好像肚肚不饱了呀。”

*

一回到住处，岑煜就进了厨房。

家里其实没有多少食材。

他煮了两碗紫菜虾滑面，看到角落里还有一只南瓜时，捧到了菜板上，用刀刻出了一只兔子的造型。

而餐厅里，钟梨之还在继续诱哄着这个女儿，“宝贝苹果，我们一起来思考一个问题吧。你看呀，你和我因为长得很像，所以你叫我妈妈。”

指着厨房里那道在油烟机前忙碌的高瘦背影，钟梨之刻意放轻了一些声音，“你难道不觉得，那个人也和你长得有点像吗？你们的鼻子都很高，下巴轮廓都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