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蓝(31)
作者:禾映阶
温菘蓝打了个哈欠,轻声说:“有点困了。”
邱文佳往楼梯口觑了一眼,咧嘴一笑,“见到6号厅的客人了?”
她倏然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6号厅的客人来了?”
邱文佳:“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就知道那位客人来了。每次他一来,你就不正常。”
温菘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邱文佳:“不用怀疑,就是这么明显。”
温菘蓝:“……”
“怎么样?这次看到正脸了没?究竟是哪个大佬啊?”邱文佳八卦小能手上线。
温菘蓝摊摊手,语气特别遗憾,“还是没看到他脸。”
邱文佳:“……”
“我去,什么人啊?搞得这么神秘!”邱文佳忍不住吐槽:“不会是见光死,不敢见人吧?”
温菘蓝:“……”
“行了,我先下班了。”温菘蓝懒得和这姑娘继续扯下去。
她回办公室换下制服,蹬小黄车回了家。
到家以后,她瘫在沙发上,半天不想动。
闭上眼睛眯了大半个小时,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她赫然睁眼,捞来手机,看到屏幕上方的名字,不禁皱眉。
这么晚了,月月怎么给她电话了?
带着疑问接通电话,“怎么了月月?”
小妮子细细小小的嗓音透过手机听筒刮入耳中,“温阿姨,你今晚能陪我睡吗?”
她整个愣住,忙问:“爸爸呢?”
月月:“爸爸生病住院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连生病都扎堆?
第22章 霁蓝(22)
◎“我手机落在影城了。”◎
霁蓝(22)
温菘蓝打车去了松山别墅。
大晚上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从市区去往郊区, 她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
不得不说,她对月月实在太好了。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了。
她太喜欢这个孩子了。等日后她结婚生了小孩, 她未必有这样的耐心。孩子嘛,总是别人家的更香。
温菘蓝第二次踏进江家别墅。
卜一迈入院子,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就纷至沓来。纠缠心头,挥之不去。
除去这股熟悉感,她更感到了一种冷清。
还在正月里,隔壁几家住户张灯结彩, 贴满福字, 年味儿还未散去。可江家却一点年味儿都感受不到了。连一盏红灯笼都没瞧见。
院子空荡荡的。那两棵光秃秃的枣树立在墙角, 仿佛两个沉默寡言的卫士。
灯光淌过光.裸的枝桠, 筛下一地暖黄的光束。
这不像是家, 而是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一座冷冰冰的空壳。
家是另外一个样子。它不仅仅只是一栋房子,更是一张大而透明的柔韧薄膜, 轻柔又恬静地守护着无依无靠的我们。它无处不在,我们始终能够切肤感受到。
温菘蓝不由叹了一口气。家里少了位女主人,家就不能称之为家了。
她站在大门外摁了门铃。
须臾,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前来开门,笑容满面,“是温小姐吧?月月等您好久了。”
温菘蓝回以微笑,轻声细语, “你是刘姐?”
月月跟她提过一嘴,家里有个保姆阿姨一直负责她的一日三餐, 好像姓刘。
刘姐连连点头, “是我。”
她连忙侧开身子让温菘蓝进屋, “温小姐, 快请进!”
温菘蓝换上一次性拖鞋,快步走进客厅。
刘姐招呼温菘蓝坐下,给她泡了杯热茶。
刘姐说:“月月在二楼,我去喊她下来。”
她上楼没一会儿,小妮子就噔噔噔的跑下楼。一把扎进温菘蓝怀里,“阿姨,谢谢你来陪我!”
温菘蓝搂住小朋友的肩膀,笑着说:“谢什么!我们可是好朋友呀!”
月月拿毛绒绒的脑袋蹭她,“阿姨,您真好!”
刘姐站在一旁,等两人互动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温小姐既然您来了,我就先下班了。我女儿马上下晚自习了,我得去接她。”
温菘蓝抬抬下巴,“刘姐,你先去忙。”
刘姐伸手指指二楼,“二楼靠近楼梯口的那间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您今晚可以睡客房。”
温菘蓝:“辛苦你了,刘姐。”
刘姐搓搓手,憨厚地说:“有啥辛苦的,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刘姐离开后,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温菘蓝和月月两个人。
温菘蓝搂着小朋友上了二楼儿童房。
一进房间,原本趴在笼子里的兔子一下子窜了起来,原地暴走。
月月见状赶紧给兔子喂了两根油麦菜,“千金,你安静一点。”
千金同学叼着油麦菜疯狂吸入。
儿童床边上摆了张榻榻米。她瘫在上面,安静地看着兔子进食。
见两根油麦菜被消灭掉,她方轻声问月月:“爸爸生什么病了?严不严重啊?”
月月:“爸爸头痛。”
头痛?
这么严重?都住院了!
一般的头痛肯定犯不着住院。只可能是偏头痛。偏头痛发作那可是要命的。
温菘蓝突然想到了影城的那位客人。他犯病的样子和偏头痛的症状也非常像。他也得了偏头痛了吗?
“阿姨,我困了,你陪我睡觉吧!”
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声音暂时打断了温菘蓝的思绪。
她没再多想,指挥月月到卫生间洗漱。
别看月月只有四岁,自理能力却很强。她刷完牙洗完脸后就乖乖地躺上了小床。
月月:“阿姨,你能搂着我睡吗?爸爸不在我害怕。”
对于月月,温菘蓝一向是有求必应的。
她蹬掉拖鞋,踩上床,将月月纳入怀里,温柔地说:“睡吧,月月。”
月月窝在温菘蓝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小姑娘不自觉勾起嘴角。她美滋滋地想:真好啊!原来这就是妈妈的怀抱!
小朋友入睡极快。不出五分钟,月月就睡熟了。
小孩睡着以后特别乖巧,像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她的睫毛又黑又长,还很翘。就像是两把小刷子。
温菘蓝的手指触碰到YH,刷子不断刷着她的指尖,痒痒的。又像是刷在了她心上,无比熨帖。
心湖暖流充盈,荡起一圈涟漪,淡淡的来,淡淡的散。似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又似乎留下了很多东西。
温菘蓝盯着小姑娘的脸看了许久,越看越喜欢。如果月月是她的女儿该有多好啊!谁不想拥有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呢!
怕惊扰到小朋友,温菘蓝费了老大劲儿才抽出自己的胳膊,爬下了儿童床。
床太小,她和月月挤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可太难受了。
千金惬意地躺在笼子里。温菘蓝一靠近笼子,它就跳起来,一双爪子举起来,朝她“作揖”,喜感十足。
兔子一到晚上就特别活跃。
温菘蓝给它喂了点兔粮,就没再管它了。
她离开儿童房,去了楼梯口的那间客房。
刘姐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铺了新的床单被套。淡淡的一缕洗衣液清香在空气里弥漫。
温菘蓝躺到床上,盖上柔软的鹅绒被。
屋里留了一盏复古台灯,暖橙色的光线千丝万缕,照亮床头的一小方空间。到了床尾,光就淡了。
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意识清明。今晚发生的事情就跟放电影似的不断在眼前回放。
诡异,迷离,却又茫然无解。
温菘蓝有些认床。一直挨到凌晨两点她才睡着。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躺在救护车上,有人攥着她的手,攥得很紧很紧,死都不肯放。她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被捏断了。
手很疼,肚子更疼,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抽疼。剧烈的痛感从血脉里渗出来,一阵一阵的,她几乎都能原地死去。
梦境浮光掠影,走马观花,一帧一帧不断切换。耳畔总是停留着一个遥远又熟悉的男声,迫切地呼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