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140)
“别……”殷酥酥窘迫,慌慌张张地抬手遮掩自己,语气携着几分央求的意味,“我可以让你画彩绘,但是能不能不要开灯。”
费疑舟低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不开灯,我看不清楚你也看不清楚画笔和颜色,怎么绘画?”
殷酥酥两腮涨得通红,支吾道:“可是,这样很尴尬。”
“没有什么好尴尬的。我们是夫妻,做任何亲密的事都不为过。”费疑舟是如此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牵引着她来到一面白色的大画板之前,散漫自若地给她做心理疏导,“况且,你只是配合我画一幅画,这不涉及情|色,仅仅只是对艺术的探索。”
他措辞得体逻辑清晰,无论是说话的语气亦或神态,都没有丁点异常,她听完,一时间竟有些怔神,几乎已经被他说服。
她甚至在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艺术细胞欠缺艺术造诣太低,才会误解他的高雅。
内心进行了约莫数秒的天人交战,最终,殷酥酥做好了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道:“好吧。”
可刚说完,她一低头,就看见了面前纯白色的床,顿时黑线脸。她忍住抓狂的冲动,微笑问他:“这张床也是您老人家探索艺术的一部分?”
费疑舟瞥她一眼:“谁告诉你这是‘床’。”
殷酥酥茫然:“这不是床是什么?”
“画板。”费疑舟神色淡淡,转过身,从排列整齐的置物架上取下人体彩绘的植物颜料,又开始准备颜料盘和画笔,口中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你把衣服脱了,躺上去。等我调好了颜色就可以开始。”
殷酥酥一声无言以对。
他说“把衣服脱了”这句话时,就如同在谈论天气阴晴一般自若,以至于她此刻的窘促羞涩与不安,都像是种对他“高雅艺术”的亵渎。
在原地站了会儿,殷酥酥暗自做了个深呼吸,睁眼闭眼一刹,终于下定决心。
悄悄回头看了眼。
费疑舟还在忙自己手里的事。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脱的,就搭在画室门口的衣帽架上,身上穿着白衬衣和纯黑色正装马甲,两只袖口挽在了腕骨之上,露出的手臂漂亮,修劲,冷白。
殷酥酥轻咬唇瓣。
不多时,所有衣物都除尽,顺手叠好放在一旁。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坐在那张白色“画板”的边沿,平躺上去,看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这张画板说是画板,也并不准确,因为它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质地柔韧,软而富有支撑力。
之前刚进来时,她太过紧张,没来得及观察周围,此时躺在画板上没事干,便无意识地转动眼珠打量起四周。
费疑舟的这间画室面积不小,约莫六十来平米,除了这张像床的画板外,正西位置的那扇墙壁,整面都是一幅巨型画布,纯白色,不染纤尘。
而另外三面墙,则都是大公子收藏的名家作品,无一例外的抽象派线条画。
看着那些图案上诡异缠绕的线条,殷酥酥不禁有些惊异。
温润清矜温文尔雅,或许只是他的表象,他的内心世界,应该很复杂。
胡七八糟地思索着,脚步声闲庭信步般靠近。
费疑舟在床型画板旁站定,随手将颜料盘放在边儿上,眼睫垂低,安静地端详起眼前美景。
得利于常年对身材的严苛管理,殷酥酥的身材曲线很好,腰肢纤细,长腿笔直。加上先天占据优势,她也一直被粉丝们称为“内娱最稀有的丰腴美人”,曲线曼妙,往下敛出一把平坦得丝毫赘肉的腰身,腰臀比也是0.7的黄金比例。
肤色瓷白,红梅点雪。
费疑舟仔细欣赏了会儿,眸色渐深。
画室内的暖气温度似乎偏高,他莫名感到一股燥,喉咙发干。于是不动声色地抬手,将领带扯松几分。
“模特的肢体要完全放松,绘出的图案才能达到效果。”他弯腰低头往她贴近些许,手掌安抚地抚过她鬓角,语调神色皆温和而平静,“如果很紧张,你可以闭上眼睛跟我聊天,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殷酥酥眼睫垂得低低的,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闻言点点头,尽量将紧绷的四肢放松些许,竭力镇定地说:“好。”
刚才的话题……
刚才她跟他聊到哪儿了来着?
殷酥酥闭上眼睛回忆着,几秒后,接着轻声说:“那天的晚宴,我的销售额指标是七十万欧元。但事实上,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几乎是没有可能完成的。”
“我只是个不出名的小艺人,不认识什么富豪,没有人脉,我只能鼓起勇气和周围的人搭讪。”
“因为不敢和周人搭讪,所以就喝了很多酒壮胆?”费疑舟很随意地应声。
他话音传入耳道的同时,殷酥酥便感觉到身上袭来一阵凉意。
颜料是凉的,笔刷是柔软的。
两相结合,让人求生不得。
“……”她倒吸口凉气,知道他已经开始落笔,满脸绯红咬牙忍耐,心跳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没有办法,只能用说话来转移感官,硬着头皮继续道,“是的。”
说到这里,殷酥酥忽然有点感叹,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弧,“但尽管这样,我当晚的销售额还是只有两万欧。把品牌方气得不轻。”
“所以,晚宴结束后你才会朝我冲过来。”费疑舟说。
“是的……”殷酥酥叹息。
“你当时并不认识我,为什么觉得我会买那些珠宝?”他问。
“我不是觉得你会购买。只是那种情况下,酒劲上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要尝试。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那晚看其他人对你的态度……”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半秒,斟酌着用词,“让我感觉你地位匪浅,也非常有钱。”
费疑舟闻声,很轻地笑了下,“那我是不是应该庆幸,那晚应邀赴了那场晚宴?”
“该庆幸的是我吧。”她嗓音很轻,“机缘巧合认识了你,得到你那么多的照拂和优待。”
这句话过后,两人便默契地不再吱声。
殷酥酥微侧头,十根纤细的手指在身侧用力收拢,攥成了两只拳头,不知这场大公子对艺术的探索还要多久才结束。
完全是咬紧牙关在坚持。
咫尺之遥,费疑舟手持画笔,眉眼间神色格外专注而沉静,于她雪色的肌肤不断落笔,勾描,晕染。
佛罗伦萨那个细雨朦胧夜,他匆匆一瞥,看见她戴着手链的腕,竟比钻石更加惹眼。那晚之后,他便无端开始关注各种鲜艳的色彩,开始研究人体彩绘。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亲手在她身上勾勒出他喜欢的线条,描绘出他喜欢的图案。
为她染上他的颜色,留下他的印记。
这场创作,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十二点多。
窗外月华如水,清清浅浅洒向大地,仿佛从天宫洒落的银霖。
费疑舟落下最后一笔,直起身,眉眼低垂,于冷色调的白光下观赏自己的画作。
他以红蓝双色为主色调,在她肢体的上半部分描绘,大面积的蓝色做底色铺陈,以红色线条做构图,最后辅以明艳的黄颜色来零星点缀。
图画并不满,他中意留白与想象,所以所有色彩图案都集中在她的腰肢以上,以下部分只施加了很简单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