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87)
南壑殊在木惜迟身边坐了,将他上下瞧了瞧,笑着道:“是圆了些。”
木惜迟头低了低,将手里的吃食放下,道:“那我不吃了。”
花影道:“只是说你胖了,又没有笑你。怎么就赌气不吃了?”
南壑殊道:“吃饱些,还有,将这个服了。”说着取出一枚血红的丸药出来,托于掌上。
木惜迟忙问:“这是什么?”
花影却一眼认出,道:“血凝珠?主上,你给小木头吃这个做什么?”
南壑殊道:“以保万全。”
花影道:“血凝珠是战时必备的随军药,给重伤的兵士止血之用。难道小木头你受伤了?”
木惜迟摇摇头。
苔痕这时喘吁吁地进来禀说:“主上,那信……属下不敢怠慢,亲自送到了公主的贴身侍女手上。”
花影不明就里,问道:“主上,你给公主送信,又是为何?”
原来彼时南壑殊唤苔痕进来,并非因玉鼎真人要搜查屋子而赌气命其收拾东西。其实早已用心法凝成一笺,藏于袖内。趁玉鼎真人一干人不备,塞在苔痕手内。那苔痕难得机灵一次,只愣了一愣,转身便跑,来到无人僻静处,将笺子展开一看,上面寥寥几字,写道是:“小白,金殿扶危,殊。”
苔痕一见,知道事态紧急,忙赶到公主府,打着南壑殊的名号将笺子递了进去。
南壑殊:“做得好。”
苔痕道:“属下方才回来时,看到玉鼎真人去而复返。”
南壑殊蹙着眉,向木惜迟道:“快服下血凝珠。”
木惜迟顾不得问缘由,忙依言照做。
一时南壑殊来至前厅,果见玉鼎真人正在发难。花影领着木惜迟随后而至。玉鼎真人一见了木惜迟便将两只眼睛竖起来,道:“老夫就知道疑犯定然在此。好个南水济,你敢诓骗老夫!太子殿下本不晓此事的,现下害得殿下也被惊动了……”
说到此处,倏地心内一动,忙咽住话,就要赶上来拖拽木惜迟。花影跨一步,拦在头里,向他道:“玉鼎真人赶是那下界的散仙浪客,怎不懂规矩。在这里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玉鼎真人满头大汗道:“花影小子,老夫是你父亲一辈的,你也敢顶撞!”
那跟随玉鼎真人的天兵头脑见这般不可开交,忙下礼道:“花影仙上,二公子,真人奉陛下之命拿人,此事不假,目下已耽延了。吾等吃罪不起……”
花影见状,知无可转圜,遂看向南壑殊。
南壑殊道:“他既是本座的人,本座便随他同去。”
花影接声道:“我也去。”
二人一前一后护拥着木惜迟,使旁人不能近身。玉鼎真人只好命天兵引导看管,自己先忙忙地跑到天帝前复命。
一时来至紫霄云殿,天帝端坐上首,太子同公主分坐东西下首。南壑殊等行礼毕。玉鼎真人已在御座阶下站着,见了他们,便回转身跪下,“启禀陛下,疑犯已到。容老朽请出玉珏,便可一验究竟。”
天帝满面肃容,不置可否。太子向玉鼎真人道:“真人,父帝劳乏了这一日,正在休憩,你将他老人家急急地请了来,到底所为何故啊?”
玉鼎真人五体投地,行下大礼,起身时已是泪痕满面,只听说道:“启禀陛下,太子,大公主。老朽请出的这一枚玉珏,乃小犬当年随身佩戴之物。巫族之战,小犬殉职,所遗之物仅此一枚玉珏。”说着,颤颤巍巍地捧起一个锦匣,高举顶上。
天帝遂命:“呈上来。”
便有一名侍者下阶取了锦匣,回转来呈给天帝。天帝接了匣子,打开看时,见是一枚通体血红的玉珏。那血红有深有浅,触目惊心。
天帝不忍,合上锦匣,转手交给太子。太子接来看了,向玉鼎真人道:“你拿这玉珏来又所谓何事?”
玉鼎真人道:“禀陛下,殿下,大公主。此珏本是遍体碧绿,剔透晶莹。是小犬的血将其浸染,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天帝叹一口气,半晌道:“不畏身死,奋勇杀敌,是我天族的好儿女。玉鼎真人,你当深以为傲。”
玉鼎真人忽然拿袖子拭去眼泪,颤声道:“禀陛下,小犬本质性烈,既为天族将士,又身死敌手,此仇不共戴天。据将玉珏送回的家人说,他曾将此珏不意跌入泽的泥淖之中,沾染了巫族叛军的血污。此玉珏当即哭啸,好似小犬的亡灵不甘赴死,仍欲回到战场拼杀。是以,老朽斗胆,取那木氏小儿的血滴在玉珏上,若玉珏似当年那般发出哭啸之声,那么此子系巫族余孽无疑!”
说毕,以头抢地,似有决绝之意。
天帝眉头深锁,半晌无言。太子见状,便道:“玉鼎真人,这玉珏既是令郎遗物,该妥善保管才是。况真人虽言之有理,然此举终究会令亡者魂灵不安,真人须当谨慎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