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35)

作者:桂花冰粉

转念又一想,幸而不曾来,若来了,南府人见了这众多齐全厚密的人家,再一见自己那一对父母,指不定心里会怎样的懊糟。尤其南壑殊,只怕连我一并也要看厌了。

如此愁肠百转熬煎到晚上,又眼见这等阵仗,自是十分罕然,遂将失亲少眷的惆怅暂去了大半。此刻跪在队尾,同为首的南壑殊遥遥相隔,又想起连日来的亲密无间,不禁又心内稠密,竟有些失神。

南之邈父子三人礼毕起身,转过脸来面向众人。礼官发令,而后所有人才敢续起身。

木惜迟原有些失神,便不提防,起身时脚下一个踉跄。

彼时人虽多,但人人谨肃,殊无错漏。独木惜迟这一角稍有不谐,便尤为瞩目。

南之邈昂首向这一处道:“那一个是谁?”

南壑殊也早看了过来,脸上绷得紧紧的,也不说话。还是南岑遥笑道:“估摸着是整一日水米不进,饿晕了头了。”

众人一笑,皆不留意。

南之邈双目眯起,盯着看了半日,也就不理论了。

典仪过后,众弟子归房,与各家人团聚。南壑殊自回东华宫。

启明殿内外,日间何等喧阗热闹,祝祷不绝。及至此时,人一起一起地散尽了。整座大殿空落落秉着风烛,兀自灯明火彩,紫香氤氲。却是静的连灯烛哔驳之音也听得分外分明。

南之邈自南岑遥手中接过请帖和礼单,凡所弟子家眷送来的礼物皆呈在那礼单上,南之邈略看了几眼。每份礼物皆附上一张请柬,盛邀他父子三人赴各家的除夕家宴。

南之邈自然不去,吩咐身侧立着的一名侍者道:“天族的恩赏何在?”

侍者忙又双手捧了一册泥金彩绣的礼单敬上。

南之邈道:“只因我无念境毗邻人间,才有春节这一习俗,天家却不兴这个俗事,难为天帝陛下年年惦记着,又偏肯厚赏。”一面又笑着对侍者道:“今岁还是瞅准了祭祀时来,仍是不肯多吃盏茶?”

那侍者笑着道:“回尊主,天族规矩大。颁旨的神官不但不多吃茶,竟更比往年客气了些,这礼也似乎多出许多来。”

南之邈本心绪甚悦,便与那侍者笑道:“你懂些什么。便是我们这样的家族,赏出去的礼只有一年比一年多,岂有愈来愈少的道理,何况天家。”又道:“左不过是些玩意儿,岁岁都差不离。”遂命:“念来。”

那侍者便启开礼单,逐一念去。

起先是一色一色的奇珍异宝,并不觉怎样。后听见赐了十多头仙兽,专给无念境西边的竹林子充盈仙气。南之邈含笑道:“有心了。”

侍者接着念去,到了差不多时候,侍者恰歇了声。南之邈只当念毕了,便站起身,朝天下拜道:“天恩浩荡,何以克当。”

又命拿下去收好。除仙兽外,其余一概匀和拣择了,待明日弟子启程归家前,尽数作回礼赠与他们。

那侍者却打躬笑道:“尊主请恕奴才死罪,尊主素日最是宽仁待下的,怎的今日不肯赐奴才片刻歇晌呢?”

南之邈听他话内有因,便笑看着他。只听那侍者道:“这礼单,奴才念了不足十之一二,尚有十之八、九没念得呢。奴才方才不过乏了,停下喘了那一时。现下竟要一口气念完。”

又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后,那侍者方念罢。南之邈神色严肃,将礼单拿来端详,又递给南岑遥。

南岑遥看时,吃惊、诧异、惶恐,诸般脸色一路变换着来。一重深似一重。

“父亲,这何止是多出许多来!分明是混了七八家的礼,都错送来咱们家了!”

他父亲皱了眉,道:“你看那署印,绝没有错。”

南岑遥迟疑道:“难不成天帝陛下他老人家一时高兴,便多赏了些?”

南之邈道:“陛下且虑不到此等小事上来。”沉吟了半日后方又道:“许是重华宫那位主子。”

南岑遥想了一想,转忧为喜道:“正是呢,太子殿下最是倜傥不羁,跳脱有趣的。这很像他的手笔。何况殿下寿诞在即,届时天庭必然大排筵宴,封赏四海,如此相较,今日的这些统统就不够看了……”

这里南之邈正要说话,苏幕从外面喘吁吁地赶进来,一手高高托着什么物什,另一手指着道:“快,快,尊主,有要紧的密信。”

南之邈父子都随之紧猝起来,忙接了信展开来看时,只见起首第一行写道是:

“你这杂胡子小老头儿,多早晚神不知鬼不晓地替本宫捡了个妹妹……”

作者有话说:

偶像李大嘴说过,你跟他作对就是跟我作对,跟我作对就是跟我姑父作对,跟我姑父作对,就是跟朝廷作对。跟朝廷作对你敢吗??低调低调…… 呃……(绑护膝ing),(跪)周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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