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190)
清黎见此,突然有了主意,暗暗凑在扶桑的耳旁:“待我们入洞房之后,我会好好认错的,还忘神君再来了小女子这一回儿。”
“够吗?”
水滴忘川,余波涟涟,荡漾出一圈又一圈。
扶桑在众目睽睽之下,害红了脸。
清黎:“放心,一次不够,我会再哄第二次的。”
扶桑脸色肉眼可见越来越红,一发不可收拾。
第73章 忘川喜事(下)
忘川波光粼粼在空气中上下跳动, 彼岸花在无数河灯映衬之下投下柔和的光彩,将奈何桥上每寸照得光彩, 渡上一层挥散不去的红云。
咿咿呀呀、断断续续的祝歌飘荡至十里河畔,鬼晓生也踩在桥头上,挎着铜锣,击打着手鼓,说着庆词:
风雨同舟,岁岁与共。
念念在慈,相依百首。
新人执手而来,他们不似凡间新婚不拜天地、不拜高堂,只是互相敬向对方的爱意行这最后一步夫妻对拜。女子凤冠霞帔、裙摆拖地三尺许, 垂头时流云金钗清脆相撞、还闪着细细碎光。对面的男子也向她回敬一礼, 俯首之时与她相碰在一起, 二人虽低头望足,可唇边接挂着一笑。
礼毕, 他们挽手走向桥头正坐的二人。
桌上搁着还散着雾气的两盏茶, 香气如兰若有若无,先苦涩后甜润,丝丝甘甜并不浓烈过喉,寓意为小两口之后的日子也如这茶水一样平平淡淡、长长久久又甘之如饴。
清黎和扶桑不约而同地举起茶盏敬向月黎及霍连徵。座上二人饮了茶, 互相对望一眼,霍连徵将代表二人姻缘的红绳系在二人的腕处, 手掌松开之际, 看似不相连的两根红绳此时闪着莹莹红光,须臾之后生出一条红线绕过二人的小指将清黎和扶桑紧紧连在一起。
谢必安也是不服气凭什么霍连徵在线发个红绳就能成为这场婚宴的座上宾, 而他只能在一旁观礼。他指间转着小酒壶,举止轻慢地一掌推开了霍连徵, 倒出一盏小酒举至清黎面前:“你这忘恩负义的丫头,有奶就是娘,有好处就是爹,凭什么就敬那个老东西,难不成就看上那两条破红绳了?”
霍连徵被驳了面子也不满,叫嚣道:“月黎乃是清黎的阿姐,传她仙识,教她六道学识,亦师亦母,坐在此为代高堂之职有何不妥?而我乃月黎的意中人,凭着此关系,清黎也该唤我一声姐夫,那我暂代高堂之职又有何错?”
谢必安素着个脸:“怎么?照你这么讲,我护着月黎一生,和她一起照顾清黎半生,把她从一个什么懂的小鬼一点点拉扯长大,有养育之恩,按这情分,我也能算他半个爹。自古都是高堂上座,为爹都不上座,让个姐夫当道是何道理啊?”
看似必赢之局倒是被霍连徵抓了把柄反将一军:“你自认半个爹,如今清黎与神君成婚同为一体,那扶桑神君是不是也应该遵着辈分喊你一声老丈人啊?”
言必,鸦雀无声。
众人缄默无言,雅乐一下沉寂,扶桑闻言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头,神色不朗。
怕是在场众人的年岁和修行加起来都不及扶桑,谁有这个胆子敢妄自在他面前称辈,怕不是想挑战雷霆之威、剔骨之刑?刚刚还气势逼人的谢必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快语有些不妥,尴尬到不知如何收场。
场上局势紧张,围观的小鬼一下子也吓得不敢多嘴,喜悦奏到一半也戛然而止。
清黎也不知如何是好,左右都是熟人,也知七爷也是逞一时口实之快不是有意口出狂言,可到底此言确实没把扶桑放在眼里,擅自做主当他的父辈。要是真论起来,以扶桑在世的年岁怕是百个七爷都还未出生。
怕扶桑认为七爷沾了自己一层亲就开始得意忘形、不遵礼数,故意借势踩着扶桑甩威风。
清黎捏着扶桑的衣角,暗暗问道:“你没生气吧?”
换来一句低语:“也就只有你会惹我动怒。”
“可是我也最会哄你呀,郎君。”清黎那不怀好意的心思呼之欲出,歪着头慢慢凑近脸上还余热未消的扶桑,只怕是再近一分,好不容易才消散下去的红润又要呼之欲出。
可是她却并不打算这般轻易地放过扶桑,只听清黎又轻声附耳道:“郎君不喜欢这种哄法?那可如何是好啊,今晚的春宵良夜也怕是要被辜负了。”
多言鬼才、早已参透世俗的谢必安也会因“情”字被霍连徵压制一头,是才万物终有克制之法,扶桑原本不信此句,因尔自己毫无弱点,却未料想到以后会在一人面前处处受制,他才终于顿悟万物相生相克为真、事事无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