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王败寇+番外(27)
艾子是个浑不吝,对于时间没有任何概念。虽然是做人家的奴才,但过起日子来能比主子都逍遥,睡到太阳上竿晒屁-股,非艾青掀他被子扯他下床就装死不起的那种。今天情况属实特殊,霍先生破天荒地要上朝,做奴才的这时候总不能起得比主子还晚吧?于是艾青搁老远就能听见行廊外有人打呵欠,尾韵绵长,听起来怨声载道:“哎唷,青哥……”耳后有声,那人跨门进来,立于他身后,探头探脑往大黑锅里瞅了眼,顺带咂咂嘴,“今早吃点什么呀?”
“庚大人说做点小米粥送过去。”艾青道,拿着铲勺又在锅里搅了搅,生怕糊了。
“咦,番薯?”艾子纳罕道,“这东西霍先生不是不吃么,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这是庚大人吩咐的,”艾青表情一滞,随即面露难色,“庚大人好像有说最近霍先生身体不大好……”至于是身体的哪里,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艾子心思活络一点就通,恍然大悟地长哦一声,意有所指地笑了下,“还是庚大人会照顾人,”说起这个又忍不住提起老话,那个被艾青严肃纠正过很多次的“无稽之谈”。“唉阿青,”他说,“照我的说法不会错,你当真没看出来庚大人和霍先生……有点什么……?”
艾青义正言辞:“说话要讲证据的艾子。收敛一点吧你,被我听见还好,被那两位听见——你脑袋不想要了?”
艾子反驳他:“我怎么就没有证据了?庚大人都默认了这还不是证据吗!你不知道上次我和你在前院扫地时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你别瞎说!”艾青吓得悚然惊起一身冷汗,一想起庚姜那张阎王一样的脸,在热气里竟然也能蒸得脊背发凉。他不太想相信对方的话,毕竟这人平日里就喜欢三纸无驴满嘴跑马,可有些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最好还是问清楚,表情复杂,刻意压低了声音:“……真的,都听见了?”
“唔……大概是都听见了。你别说,当时我也吓得够呛。”笑话,这普天之下哪有家里下人编排主子的道理,要是有,可能现在也只能在乞讨成群的菜场街口和地府里见到了。
庚大人平日对他们不爱多言语,似乎和霍先生之外的人交流一律都是浪费时间。这样的人搞人际交往,即便有再好的皮相也是白搭——成天横眉冷对,一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的样子谁又受得了?艾青艾子是三年前才转过来伺候的,前情一概不知,不过听说庚大人跟了霍先生有十年。十年,就是养了条狗狗都要老了,更何况人呢。这么些年两人形影不离,耳濡目染,庚大人学起霍先生是十有九成的像,包括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和冷而拽的臭脾气。
所幸的是这人也不需要社交,只是可惜了霍斋外对庚大人一众女人们。有个还是总务司的,艾子依稀记得曾经有那么两个月从总务司配给来的物资总是格外丰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沾光。每月初一来送东西的领头都是同一个人,小姑娘十七**岁,抹了胭脂上了最美的妆,含羞带怯地绞着手帕伸头往里面张望。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可能她大概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上了个什么样的臭水沟硬石头。无数次在渐远的背影中芳心暗许,第一次与心上人正面交锋,庚大人一张铁面阎罗脸就把人冷得够呛,小姑娘扭捏,没等她问出他是否有婚配,没想到庚大人接过了东西扭头就走。
据艾青的回忆考证,后面几个月送来的东西急剧减少,就连炒菜用的盐都不大够用。
艾青不敢置信:“那那句呢!你说的那句‘庚大人是霍先生的男 宠,白天管事晚上管床,全年无休’……?”
“……”点头。
“……妈呀?!!”
手一抖,刺啦一声,葱花炒蛋里多出两片破碎的蛋壳。
在生命中少有的危急关头,艾子记得总是要比其他事清楚。还记得那天谈话刚结束,活一干完他拿着两把扫帚丢杂物间,出门转头就看见庚大人站在杂物间门口守株待兔,等候多时的样子。一贯的死人脸,就连喜怒都瞧不出来。
兔子的心跳立马窜上嗓子眼了。他并不自觉行得正坐得直,正巧在嚼完人舌根的当口呢,当事人来了,就算对方没什么表情,可人家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自己怎么着都有点犯怵吧。
艾子何其聪明,当一个人遇见尴尬时自然是装傻了。假装刚好碰见庚大人,还咧嘴给人家一个亲切的微笑,边打招呼边赶路,半点不带停的:“哎唷,庚大人,你好呀。”
庚大人何其耿直,单刀直入如一道霹雳雷电吓得艾子脚都不会走了,有时候平淡的言语才能显现其威慑性:“什么是男 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