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法(5)
言谨答:说的也是呢,我就是太爱操心了。
左左:哈哈哈哈哈。
……
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发现自己还趴在床上,枕着电脑。手机在下面写字台上震动,她探身下去摸上来,是律师一大早又发消息给她,说:别忘了九点跟客户还有个会,你来做会议记录。也不用来太早,我们八点半办公室见,几个要点我先跟你说一下。
言谨擦掉口水,赶紧回复:好的,X 律早,八点半办公室见。
信息发出,又趴下去,闭上眼睛,心算还能眯几分钟。
这是本科毕业之前最后一个暑假,同一届的法学生大都在实习,律所,公司,法院。几个要好的同学拉了个 QQ 群,群名“实习生永不为奴”。群里常有人抱怨加班。但言谨当时并不介意,哪怕人家给她设的是个根本不存在的 deadline,她熬更守夜地做出来,两三天之后才轮到被批改,她还是觉得这是前辈对她高标准严要求,存心教她东西。
过后回想起来,简直有病,就好像推磨的驴在骄傲它推的磨有多高级,感恩抽下来的鞭子给了它多少指引和激励。
那个时候,让她受不了的有且只有一个 senior,那人或许也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脾气特别暴躁。
同组的实习生都有同感,但也只敢在背后偷偷给那位仁兄起了个代号,叫地黄丸。因为他本名刘伟,且三十出头华发早生,一副肾气不足的样子。
言谨算是学东西比较快的,做事效率也高,还是得到过地黄丸无数次皱眉,叹气,以及“啧”、“啧”、“啧”。她从小最讨厌人家发出这个声音,无数次想把笔电一摔,吼一句我不干了!但留用的胡萝卜挂在眼前,每次都将将忍住,到底还是没开整顿职场的先河。
直到有一天,周末加班到半夜,赶个周一交表的项目,地黄丸直接张口骂人:“你有没有脑子啊?你自己看看对吗?跟你说过一百遍了!”
骂的是另一个实习生,却是言谨没忍住反问:“刘律师,您觉得这样说话有必要吗?”
地黄丸是组里最能出活儿的 senior,生平第一次被实习生怼,火气更加上来,做手势指指自己的办公室,叫言谨进去谈话。
大概是从小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言谨听话起立,可到底还是停在原地没动,说:“刘律师,我不觉得这是个适合一对一谈话的时间,周一白天我再去您的办公室。”然后坐下,继续干手上的活儿。
地黄丸瞠目结舌,脸都白了,碍在还要赶工,没继续发作。
言谨也没好到哪里去,话说得似乎很平静,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平静。直到凌晨下班,她在律所楼下坐上出租车,将近三十度的气温,整个人还在发抖。不光因为怼了 senior,还因为当时在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鸦雀无声,被骂的那个全程避开她的目光,以示这件事完全与己无关。
事后,有合伙人找她了解过情况,却也不了了之,因为直接被骂的那个实习生表示确实是自己的错。
言谨无语,但也能理解人家的选择。
三个月的实习已经快做完了,按照惯例,组里会让所有律师给实习生打分写评语,并以此决定留用的名单。
而言谨交还临时门禁卡的那一天,只收到一封排版高级、言辞简洁的邮件,感谢她在实习中的付出,以及对至呈所的关注与认可,然后便是一个转折,说根据本所现阶段的岗位设置,无法为您提供一个适合长期发展的职位。您的资料将被妥善保管在本所的人才储备库内,如果未来有合适的机会,我们会及时与您联系。衷心祝愿您前程似锦!
第4章 【4】
接下来的一整天,言谨几乎都在逛街。
本以为是个挺清闲的差事,就斜挎个书包在街上走,看看橱窗,看看戏院海报,等日本人的军车开过来,上面士兵跳下车拉封锁线,她再跟着其他老百姓一起四散奔逃。
地点就是那条“南京路”,一辆皮卡载着摄影机在前面开,后面跟着运兵的卡车。车到十字路口停下,领头的小军官从副驾位子上下来,身穿一套草黄军服,腰间束根宽皮带,脚蹬军靴,斜挎盒子炮,脸上还贴着两条长鬓角。
小军官看见言谨,偷偷给她比俩大拇哥。
言谨淡定,继续逛她的街。
跟她打赌的就是这位,她的高中同学戴左左,在附近一所大学里读日语。
群演指挥注意到她,拿着电喇叭冲她喊:“穿白衣服那个在梦游吗?怎么还不逃?表现得害怕一点!”
言谨这才开始跑。
就这么来回演练了两次,才算正式开拍。场记打板,脆响的一声,嘴里喊,某集某场某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