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法(124)
等到宫凌的事情告一段落,已经是两周之后。
协议来回修改了几次,终于签下来,医院账户上有了第一第二期的打款,颌面重建的手术也在准备中了。
同样的,“清羽罢练罢演,为宫凌争取赔偿”的说法传出去,网上舆论反转,“真侠女”三个字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女团的运营是会讲故事的,更何况是这种带着几分真的剧本。
当时,吴晓菁已经回去“多米娜”宿舍,重新开始排练。仍旧是全封闭式的,仍旧夜以继日,忙得仿佛从世界上消失,却又处处都在。
言谨在地铁里看到她的海报,电视上的访问,当时的感觉颇有些超脱,好像那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剧本里的人物。
后来有一天,她打扫房间,发现 CD 机里还留着那张唱片。想起两人一起在这间小屋里跳舞的情景,其实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事,却感觉那么遥远。
她把唱片拿出来,重新装进盒子里,又看到封套上手写的那行字——永远记得我们一起跳舞。
她不曾忘记得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吴晓菁对她说:等我有一天红了,大概也能值点钱吧。
只可惜这句话下面的署名是“吴晓菁”,不是“吴清羽”。
跟公司磨着协议具体条款的时候,言谨向周其野请教过几个关于中大型演出应急预案的问题,从安保、消防、急救方面的规定,到现场事故、意外伤亡、观众纠纷的处置,相关的法律条款以及司法判例。
周其野在电话里一一回答,而后才问:“你管这叫休息?”
“只是帮朋友一个忙……”言谨解释,并且强词夺理,“至呈所哪有律师手上就一件案子的?”
电话对面,他轻轻笑起来。
她这才跟他保证:“你给我安排的事我也都在做的。”
“回过家了吗?”他又问。
“还没。”她只得坦白,不得不承认自己下意识里的拖延,又得回去跟父母讨论出国的计划。
本以为总要被说几句,却听见他说:“这周末要不要来北京?”
“可以吗?”她意外,却也期待。
其实两人分别不过几周,但她真的很想他。
那个周五,言谨收拾了简单的行装,打车去机场。
临走前才刚去眼科复诊过一次,检查结果基本正常,医生停了用药。
她自知并未处处遵守医嘱,只是仗着年轻,总能恢复过来,但还是觉得视野格外清明。
又或者江南的春天就是这样,连绵几场雨后,天气终于放晴,城市各处似乎一夜之间迸发出来的盎然绿意,青翠得耀眼。
出租车在高架路上飞驰,湿暖的风吹进来,一扫许多天以来的怅惘,她忽然开心起来,自己奖赏自己地想,她真的需要一次小小的放纵。
司机是个上海爷叔,打发票的时候看着她笑,说:“小姑娘这么开心啊?是不是去看男朋友?”
言谨但笑不答,付了车费,拿上行李,小跑进航站楼。
这一点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登机之前,她在候机厅里坐着,收到至呈所官微的推送。
起初只是随手翻看,是新一年晋升顾问、合伙人、高级合伙人的名单。
她一点点往下拉着,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再次想起自己离开律所的那一天,孙力行对她说的那句话:你信不信?不是我。
当时还觉得自己挺大气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再深究,直到此刻才忽然领会了其中奥义。
与她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成绩相比,传媒娱乐组才是真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而作为传媒娱乐组的创始人,周其野做普通合伙人已经将近五年,营收也已经达标,但并未被晋升高级合伙人。
高伙的表决权和收益分配的比例都跟普通合伙人不同,一旦他升上去,就彻底脱离知识产权组,把娱乐传媒组独立出来了。
而只需一张照片,便可以让他一下损失两个干活的主力,让律所出于声誉方面的考虑,暂缓他的晋升。甚至还可以暗示他在工作分配中存在基于男女关系的偏袒和私相授受,可能让整个团队离心离德。
那件事,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冲她来的,她不过就是这里面不足道的 collateral damage 而已。
春日的阳光穿透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玻璃照进来,言谨却忽然觉得冷。
她把那份公告截了图,发给周其野,问: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隔了会儿,才收到周其野的回复:别瞎想,都是可以解决的。
显然,他早就想明白了一切。
第64章 【64】
从上海到北京,两个半小时的飞行,言谨想了一路。
甚至把跟传媒娱乐组有紧密合作的几个组,从知识产权,到资本市场,再到收购兼并,每个人都排了一遍,但最后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