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镜+番外(78)
他是大殿上猖狂的疯子,他的华丽尤在,但抛弃了优雅和整饬。他急不可耐地挠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然后抽出身上锋利无比的短刀,低头去剜上面的宝石。
很快,那条精致又破烂的项链被他丢弃在地,他脚踩着姝艳的宝石走向了殿内的群臣。
“你这有,你这也有!让我来帮你们。”
他手中晃白的刀尖对准了他们的脖颈,大臣们慌如一片的走地鸡,间或着,用鄙夷的眼神和他招架。
但眼神是无用的,特别是当一贯站在高处的人跳下来,对你使用蛮力时。很快,这位发疯的王室,就逮着一个人的项链,在上面行走刀锋了。
金属和宝石之间的磨刮声,仿佛锉销头骨,使一道冷颤焠电,瞬间蔓透全身。在那人腿软得几乎跪下之时,却发现这位暴虐者,丢下刀子,抱着脑袋,痛苦的皮肤纹褶爬满了脸。
“该死!停下!”
允光奚朝周围高声呵斥,尽管周围的人的恐惧早已冻结成冰,现在最多能被他的呵斥吓落一片微不足道的雪花来。
金石刮磨的声音让允光奚想起了,他未婚妻的父亲为他们打磨订婚宝石的机噪声,想起了他的未婚妻把他困在火场上烧死时火焰的噼啪声,想起了他杀死自己心爱的养子时那声冷惧的枪声。
“我叫你别看着我。怎么还看,还看!我叫你们别看!”
他分不清旁边的眼睛,因为他未婚妻的父亲,未婚妻和养子看向他的眼神都奇怪地重叠在了一起。残酷而鲜艳的画面冲击着他的视野,令他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就像坐在惶恐之中的孩子。
允梦生没有因这荒奇的场面感到错愕,王座上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舅舅,平静地问:
”舅舅,你找到了吗?找到是哪一双了吗?”
允光奚循声慢腾腾地转过身来,望着王座上的人,陡然睁大了眼,他醺醉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脚步也加快向前走近。
他开口刚说了一个”是...”字,一枚子弹就直接从他脑后位送到了额头正心,露出一颗刚吐出来的娟红色的花苞。
而吐出花苞的气状茎蔓延自二十米开外,一名身材魁梧的机器护卫长在大门前开了枪,且执行的理由完全正当——有人走向了王座,即使他没有带刀,但对云梢而言,失常足以为罪。
允梦生坐看那颗苞蕾周围流出如水的花红,接着,那副沉闷如土的身体涂倒在了台阶曲折的刀刃之上。
啊,他惊讶而餍足地发现:原来,这个人已经不高大了,原来早已挡不住自己的视线。
众臣脸上隐露着戚怖的阴云,而允梦生的脸上只有可怜的笑意。
这天以后,任何拥有资格的人必须佩戴项链,因为他们有了最骇人听闻的前车之鉴,无比尊贵的血统拥有者因为蔑视项链的罪行被当场处死。
云梢上的天气冷了,如果一叶足以知秋,那么允光奚就是这座危晦王庭内凋落的一片芭蕉,它成功地令A区的顶层贵族拥有了同一种色调的不安和恐惧。
或许有人暗自会发出一些”无名”的怒火,但更多的人走在说服自己和他人的路上。因此,这种不安,渐渐被同质化的需求所替代,于是规则自然地扩散到了下一阶层去。
更多的人被给予了一把新科技的软尺——工作手环,并能每日听到这样的大肆宣称:”它是效率与价值的度量器,它是真诚且开放的数据伙伴,它让我们人类的生活更加美好。“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未来生活的更加美好。“
人们伸出手,试图抓住更多的时候,就是他们第一百次陷入怪圈里。
在漫长的历史中,那些怪圈本来无形且真实地存在着,如同伴随人们起舞的团团蛛丝,甚至在其中,足够大的飞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飞蛾的身子。
现在却有人直白而胆大,抛弃艺术的修辞,将它具象化地展示在了人们眼前。
狂悖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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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允帝复仇的一件事
第36章 安荷
追踪途中,速经盯着前面那架疾速冲向馥加城界空中防御链的飞行器,说:
“前面那小子的身份太可疑了,就像是为项链专门来咸水城一趟。”
“你们不觉得之前在中心广场上碰到的那个男大学生也很可疑吗?要不是他转移了祁队的注意力,祁队怎么会中了致幻剂,不过目前看来好像没什么影响。”散代宸回忆到。
“照你这么说,我们早就暴露了,那现在是?赶着去送死吗?"对于新人风声鹤唳的情况判断,对面见惯看多的轶满漫不经心地说着最残酷的话。
三人中间,同为新人的丁空和季好听得手上的拳头是松了又紧,两个大好伙子是喘不了一口长气,直到听见一个声音才放下了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