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海棠(216)
钟逾白瞧了眼那张纸,不以为意地说:“只不过切割一部分,现任股东里,我还是最高的股份持有人之一,请人帮我打工,何乐不为?”
丁迦陵想了下,觉得也有道理,笑说:“这样看来今后泊洋是死是活,你也不管了?”
“活着,帮我赚钱。死了,也不用我收尸。”
说着,钟逾白释然地牵一下唇角,又道:“赵孤的戏唱得戛然而止,倒是不给看客留个后来。要自己去填补,去想象,甚至去经历。”
直到成了戏中人,在难以自渡的时光里,苦于琢磨不透故事的果,只能回到故事的因,才勉强找到关于后来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后来,就只想图个安心顺遂了。”
在钟公馆的相思木下,钟逾白仰头看着树冠。
看了有一会儿,他唤来打扫卫生的园丁阿姨,接着没有丝毫不舍,说道:“找人来,把这棵树砍了吧。”
坐在冷冷的客厅里,听着外面机器锯木的声音,钟逾白又取出妈妈留给他的那块帕子。
阴冷的冬日,阳光从精美的窗格里透进,一瞬拭净尘垢,将那醒目的四字拓在他的眼底——
自由、快乐。
只听闻世间因果总有循环,却不曾想,爱也是一个轮回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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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三月,快到纪珍棠过生日的时候,星洲的漫长雨季也结束了,降雨变少,她翻着中国的日历看节气,想着,家乡应该快春天了。
纪珍棠去年从茶庄离开时,跟沈束偷偷约定,说明年海棠一开,就给她打电话,不管会不会回去看,她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于是,她在等待里度过漫长的三月。
然而生日这天,她等来的不是沈束的电话,是一个老熟人的现身。
跟melody聊完一些工作上的事项,从公司总部大楼走出来时,在夺目的骄阳下,纪珍棠一抬头就看到倚在车前西装笔挺的男人。
她惊喜一刹,狂奔过来——
“丁迦陵!!好久不见,我想死你啦!”
嘴上说着想死他,然而一到车前,手却迫不及待猛地拉开车门。
下一秒,看到车里空空如也,纪珍棠沮丧而气馁地呼出一口气。
听见耳畔丁迦陵说句:“纪小姐,生日快乐。”
他脸上端着笑,温情脉脉。
纪珍棠却温情不起来:“他还在清理门户呀?”
丁迦陵闻言,稍往前迈一步,一副讳莫如深的姿态,低低说着:“海棠开了,万事无恙。”
好像在给她传递什么战报一样缜密。
她一听就乐了。
这话大概率是钟逾白让他传达的,纪珍棠甚至能想象到钟逾白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一定比丁迦陵更儒雅更有深度。
她这么想着,坐上车,忙问:“带我去哪?”
他说:“钟总给您准备了一个生日惊喜。”
这么说着,一个信封被递过来,丁迦陵说:“这是小礼物。”
纪珍棠旋即拆开,取出的是他们在茶庄的那张合影。
万物生机的春日,海棠未雨,他们坐在花丛里,笑容轻淡,好像故事的结局。
那时候,他们的纠葛还没有那么深,仍然在喜欢与爱的交界处浅浅试探。
“好喜欢这张。”
她看着照片,不禁笑了笑,为这份已然流逝,又好似永存的美好。
说罢,纪珍棠抬头看一眼外面的路标,笑意戛然而止,她看着海面,惊恐问道:“等等,我们要去流碌湾?”
这日黄昏,霞光溢满天际,她问话,他不答,只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纪珍棠捏着照片的一角,忽然心跳有些乱:“一定……要去吗?”
丁迦陵浅声一笑,说道:“没有回头路啊,小姐。”
他说者无意,表达的就是个字面意思,纪珍棠却不由听深了。
他们走的,并不是回头路。
曲解着这话,她却感到些微的释怀,淡淡一笑,望着外面将要沉坠的夕阳。
远远便望见流碌湾停了一艘游轮,船身侧刻一行:Noah's ark。
她下车,随着一群同样在往上走的游客,一边上台阶,一边问丁迦陵:“这……这是他的船吗?好大呀。”
丁迦陵说:“是钟总耗时半年为纪小姐打造的一艘船。”
纪珍棠脚步顿住,回眸看他,目瞪口呆:“真的假的,为我……吗?这艘游轮??”
丁迦陵微笑着,不答反问:“纪小姐知不知道诺亚方舟的故事?”
她想了想,看着那几个英文字符,说道:“应该是圣经《创世纪》里的一个故事吧,上帝发难,给人间制造了一场洪水,诺亚为了躲避洪水,建了一个方舟,让他的家人亲戚,还有一些飞禽走兽躲在里面,最后上帝心慈手软,所以他们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