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罹凝寒+番外(6)

作者:半知半解

上楼,进门。

进门前那少年又扬起笑容:“我来这镇上也不少时日了,若是出门游玩我可为兄长指引一二。”

江浮白觉得“兄长”这个称呼也让他不大自在,想了想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得了这么个名,少年笑意加深,露出一颗虎牙,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无害。江浮白不喜以相貌来断人心性,他却觉得这少年人或许不坏,只是,深不可测,和“无害”二字也是不沾边的。

少年品了品这个名字:“‘饮不釂者,浮以大白。’这个名字倒是很有韵致,听着便是个洒脱性子,很配你。”

“我的名字是季沉,四季之季,浮沉之沉。”

说完这话,季沉推门进去,只留下江浮白还站在原地想:名字哪来的配不配之说?

日落月升,镇上宵禁不甚严苛,但日头落下后街上也冷清下去。戌时后,连巡查的人都不大走动,客栈里也静了下来,堂中只剩下两个小二上下跑腿送东西。

江浮白耳力超群,一半是天生,一半是住在山里练出来的。隔壁的屋子里,除去最开始开了半扇窗,又喝了两杯茶水之外,季沉便靠在榻上不曾动弹过。这人瞧着比跟在三七身后的那群孩子还跳脱,不成想是这么安静的人,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直到店小二敲门送热水,敲了半天却不见人来开门,江浮白这才察觉不对。

“公子,这······您这朋友这是睡着了?”小二双手提着一个大大的水壶,正满脸为难,见了江浮白开门出来宛若见了救星一般。

之前在街上江浮白便看出季沉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又是行走江湖之人,不至于这般没有戒心。小二方才的敲门声只怕连楼下的人都能吵醒,但屋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对劲。

江浮白没有再等,抬腿踹开了门。

屋内灯烛未燃,一片昏暗中,只见季沉睡在窗边的小榻上,面色如常。但屋里显然有些凌乱,倒像是遭了贼的样子。进屋后,小二也被吓了一跳,放下水壶就掏出火折子点起桌上的灯。火舌舔舐烛芯,很快屋内便亮了起来,但只一瞬,那烛芯上的火跳了一跳眨眼间变了颜色。火焰发青,屋中散开一阵烟气,江浮白察觉不对时桌边的店小二已经倒地不起。

“季······”话未说完,江浮白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离,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倒地前,他看见季沉无力垂着的手动了一下。

片刻之后,烛芯被一道掌风熄灭,榻上的人缓缓起身,打量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两人。店小二直接提溜着扔出门外,季沉从床榻边拿来另外的蜡烛点燃,蹲在地上细细地看着江浮白的脸。

白日里,江浮白端的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不论是恶霸手中救孤女,还会后来看着自己对那女子说谎,江浮白面上愣是半分痕迹都不露。

后来他追到客栈,互通姓名,江浮白对他也是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不害怕,不好奇,甚至连常人闯江湖该有的一点戒备心在他这里都稀薄的可怜。

这样的人,实在是特别,特别奇怪。

弱冠之龄,脸却似十五六的少年,可瞧着通身气派却和深山里修行打坐的老秃驴一个样。最难得的是这一身筋骨,放在哪门哪派都是能被捧在手心里的天才,还是这样看不出深浅的性子。

季沉今日将差不多的名号都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没法往江浮白头上套。年轻一辈的翘楚,正道名门的心尖,和面前的人一比竟还是差一大截。

手指上一阵刺痛,季沉抬手在烛火下看了一眼。

起效了。

烛火一落,季沉的目光跟着落到江浮白的手上。手背上那道伤只剩下淡淡一道,瞧不大出来了。但他的手指上多了一圈殷红线痕,就像是七夕男女缠在手上的红绳一般,正好是在被划伤的那只手的尾指上。

江浮白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他睁开眼便看见那半扇开着的窗,原本倒在小榻上的季沉已不知所踪,而他合衣卧在床上,盖着薄被。江浮白坐起来,发现小二昨日点的那蜡烛还在桌上。他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去细看那蜡烛的古怪,瞧着不过是寻常灯烛,只是那烛芯的颜色比寻常烛芯浅一些。

正打算拿起那蜡烛,有人推门进来——季沉。

“你醒了。”季沉手中拿着两三个纸包,放在桌上后,自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随手拿了一个茶杯,在里面倒了些粉末,又拿水化开。

他将杯子递给江浮白:“喝了这个头晕会好些。”

江浮白看着那杯子却没有接,季沉了然,又倒了一杯底自己饮下。

江浮白:“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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