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停港(70)
而吉苑,像是纯为了心里爽快而屠戮。
“……吉苑。”弋者文犹豫着喊她。
“嗯?”她仰起脸,眼眸无害,唇边微笑。
弋者文问:“为什么?”
吉苑低眼,虫子的翅膀彻底不动了,她用很低的声音说:“它活不了。”
“那那只雏鸟呢?也一样活不了了?”
“嗯。”吉苑抚了抚鲜艳的虫翅,可怜,惋惜,“北海的雨季很长,我常看见失去方向的虫子乱飞乱窜,企图在绝境中觅生。可全世界都不是归宿,甚至于是墓地,它们奋力挣扎,再无力等死,倒不如……送它们结束痛苦。”
吉苑的话听起来很自我,很扭曲,弋者文却听出了她的迷茫。
弋者文曾不止一次问过她为什么,现在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他这一生,就像那些失去方向的虫子一般,四方绝路。他想,这或许是吉苑找上他的理由。
回到旅馆,关门。
空气中烟草的味道浓烈之至。
在北海的这间黑屋里,他们的目光相遇,试探,坦诚,触碰。
明明做着靡靡生色的事,吉苑清澈的目光,似要将弋者文刺穿。他沉了声,“别看我。”
“为什么?”一字一字,何其脱离。
“不准看!”
吉苑笑了笑,偏不。
那种满到即将空虚的感觉,要迸发,弋者文张指捂住她的脸,低吼:“闭上眼睛。”
他手掌闷住吉苑的呼吸,她脸憋红,仰起脖子找氧气。
弋者文忍不了了,松开手劲。静止,躯壳被无妄占据。
他离开坐到床头拿烟,打火机刚点着,听到细微的吟声。他转头看到吉苑,她像一把失控的浪花,扭动着身体,床单一片印子。
弋者文哑声笑,扔掉烟和打火机,爬到床上,凑近吉苑的脸。她眸光都乱了,毫无防备,充满破碎的可怜。
他吻上她的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吉苑无意识地勾住弋者文后脖,伸了舌尖,他含进去吮,甜腻的滋味。
7月16日。
小雨。
吃过晚饭往回走,弋者文站路边点烟。
风潮湿,火苗屡屡熄灭。
吉苑今天穿着宽松T恤,往旁一扯,俨然是面不透风的“墙”。她另只手挡在打火机上方。
弋者文从嘴里拿下香烟,问:“你在做什么?”
吉苑点点下巴,示意他打火。
烟点着后,弋者文浅吸一口,听到她说:“遮风挡雨啊。你总在问已知的问题。”
她头发上沾了白砂糖似的雨水,包括睫毛,弋者文看着她,“想要抽烟吗?”
“不要。”吉苑刚说完,后脑覆上一只手,他低身压近,吻住她。
吉苑被烟呛到了,咳到眼睛通红,眼睫上挂了晶亮的泪水。
他问:“难受吗?”
吉苑气都喘不匀,当然不会回他。
呵,遮风挡雨。弋者文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无意,或许有意。
他走在前面,冷道:“以后别做这些含义不清的事。”
路边有个垃圾桶,弋者文将掐灭的烟头扔进去。
7月17日。
晚上十一点,吉苑被手机震动吵醒,她起身看了眼屏幕,接通电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喂,廖蓬欢。”
廖蓬欢:“苑妹,我睡不着。”
吉苑揉揉困顿的眼睛,不解地问:“怎么了?”
廖蓬欢:“这个暑假我好不容易说服我妈,要去勤工俭学,才坚持几天,就感觉到不容易。”
“卖场兼职很累吗?”吉苑重新躺下,换个舒服的姿势,知道这通电话没那么快结束。
廖蓬欢:“累倒还好,是碰到有些挑刺的客人,挺不尊重人的。”
吉苑:“你这样想,他者是虚的。”
廖蓬欢:“嗯?”
吉苑:“我面对过很多客人,无理跋扈,颐指气使。我的目的是卖货挣钱,他们只是达成我目的的一种载体,以任何形式出现,都不重要。”
廖蓬欢低低地长叹:“我也尝试过不去在意,但心里落差一下子拉不平。”
双人床很大,也很空,吉苑在床上滚了两圈,趴着打电话:“都会好的。”
廖蓬欢安静了会,笑道:“达成共识了!”
吉苑也笑了。
片刻后,廖蓬欢声音沉了沉,“吉苑,下个月去学校报道吧,大学生活虽不尽好,但也是人生一段难得的回忆。”
吉苑说:“我会去学校的。”
廖蓬欢高兴:“那好,届时我陪你去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