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64)
“......”
“就跟锁死了似的,”季姝感觉到她的沉默,找补道,“不过你俩是仇人锁死。”
卿蔷无言片刻,舒展了眉眼:“对,钥匙都灰飞烟灭了,谁知道他在哪儿呢?要离我近点儿,把命丢了风暴里,那就大快人心了。”
她一段儿话说得戾气太重,轻柔声线都透着股冷意。
季姝直接收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婚礼日期挺近的,邀请函好像明天发,你不在纸质估计发到老爷子那儿,电子——”
“电子,估计人人都有,连我妈都不会放过,”卿蔷不紧不慢地打断,“季叔真着急啊。”
季姝没再说话,长长地叹口气,她不好接这句话,瞎聊了些别的后结束通话。
此时也不过才下午两点多,卿蔷调开了窗帘,黑云浓厚而分散,金光稀稀疏疏,肉眼能看见,屋里却半分都落不到。
她收拾好后出屋,开门怔住。
单语畅的房间在她对面,玄关站着的却是任邹行,江今赴斜倚在墙边与他对话,走廊灯光晦暗,把一切打成低饱和的色调,卿蔷眼里,只有他后颈朱砂痣鲜艳。
他宽肩腿长,探过来的黑眸情绪不明。
让卿蔷回神的,还是任邹行默默向后退了半步,安静关门的动作,随后细簌声响传进她耳朵里,她才意识到这屋子,隔音可能不太好。
虽然她电话在床上打的,离门远,但江今赴的五感似乎远超常人。
卿蔷面上表情空白,不着痕迹地开口:“沈季联姻......”
“我知道,”江今赴不冷不热,笑若有似无,“刚知道。”
那别的肯定也听到八九不离十了。
卿蔷还没想出怎么回答,听见拐角处电梯“叮”一声,单语畅走出:“任邹行,让你给我拿个东西怎么这么费劲!”
卿蔷登时换了笑颜要迎上,就快从江今赴身边擦肩过去时,没料到手腕传来拉力,她被拽回了房中,门赶在单语畅的脚出现在走廊尽头那一秒轻轻合上。
卿蔷瞪着江今赴,挺凶,就是怕了这不隔音的门,呼吸都轻。
单语畅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正对上任邹行干笑的脸,挺无语:“您杵这儿干嘛呢?”
“我......我......”任邹行一拍额头,扯了下嘴角,“我忘你东西放哪儿了,正想发个微信问问。”
单语畅一模门口架子:“不在这儿吗?取个发箍还磨磨唧唧的。”她叹口气,回身瞥见卿蔷紧闭的房门:“卿卿怎么还在睡......”
语气瞬间变得关心,她犹豫着:“要不问一下吧。”
任邹行上前两步,揽住她肩:“昨天卿姐不是喝挺多吗?你别打扰了。”
“也是,”单语畅收回目光,左右打量了一圈儿,“那位不是跟你一起上来的吗?”
“回屋换衣服了,”任邹行搪塞过去,“你不是还要跟原余学调酒吗?走吧,他等会儿要是跟你那小姐妹去别处潇洒可就逮不住了。”
交谈声愈来愈远,脚步声也愈来愈远。
卿蔷目前的处境,已经是背靠门,微侧脸,躲着江今赴薄唇的姿态了。
空气被蒸发,她颜色桃红,不愿接他的吻,又没敢挣,旖旎被他炙热气息勾绘,听着门外无人,她刚想推人。
手才抵上,就触到他胸腔震动,带出几声碎散的笑:
“真的想我死吗?”
卿蔷一顿,仰了仰头,反问:“不明显吗?”
“不过也没那么绝对,”她脑袋朝门上一搭,“我更想让你生不如死呢,二哥。”
她瞧着疏冷,长睫颤了颤,掀开的明眸眼尾明明有浅弧,却如同掉落山巅的镜子,被风吹裹的碎片刮人见骨。
江今赴看了她会儿,稀松平常地抬手帮她理耳边凌乱发丝,结实小臂压了一瞬她的肩,他语气清淡:“你知道吗?卿卿,你每次说这种话,都像是在提醒自己。”
骨感的手背转而落在她的心口,轻摁几下,江今赴注意到她倏地颤栗:“你到底是心如身,还是心如言啊?”
卿蔷骤然垂眼。
她身体僵住,血液凝固。
江今赴缓慢地低下头,凑在她耳侧,嗓音轻得很:“你在与什么做抗争,告诉我,好不好?”
卿蔷蓦地攥住他手腕,没留劲,指甲深陷,江今赴感受到痛感没一丝反应,就那么蹭在她耳侧,同时低侧着眼看她。
“我在与什么——”卿蔷失笑到没能说完,细腰都弓了几分,“江今赴,江二。”
她一字一句:“非要把那点儿破事儿宣之于口吗?”
卿蔷松开手,江今赴腕骨留下可怖血痕,她戳上他的胸口:“上不得台面的是你们江家,还要我翻来覆去再说一遍吗?你怎么想的啊?让我恨你到物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