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46)
江惊岁不肯动:“我想坐一会儿。”
刚下过雨,地上还是湿的,连祈往四周看了眼,附近的休息椅上也漫着水汽。
他收回视线,又垂眸看了眼还在低声喃喃着头晕的江惊岁,想了想之后,他伸手拉起她外套的连帽,动作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往她头上一扣。
然后在江惊岁面前蹲下,懒懒地丢出来俩字:“上来。”
江惊岁抬头,反应了一会儿才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趴到连祈背上。
离得近,那股淡淡的冷雪松的气息清晰起来。
闻起来很是清透。
不知道是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还是衣柜里熏香沾染上的味道。
往前走了一段路,广场上的音乐声渐渐远去,江惊岁似乎是缓过一点劲儿来了,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松了些,低声叫他:“连祈。”
连祈:“嗯?”
叫完名字,江惊岁就没再说话了。
连祈以为她又睡过去了,也没在意,结果隔了半分钟,江惊岁忽然小声地叹了口气:“唉。”
连祈:“?”
唉是什么意思。
怎么喊完他就开始叹气啊?
连祈微侧了侧头,有点好笑地问:“你这是叹什么气呢?”
江惊岁没回答,恹恹地含糊了句“嗯”,眼神注意到他颈间的黑绳,她歪头盯着看了会儿,忽然伸出手指勾了下。
柔软指尖在他颈侧的皮肤上滑过。
连祈一顿,随后笑起来:“不是,你干嘛呢?”
江惊岁立刻收手:“什么都没干。”
“老实点。”他懒懒地说,“不然下来自己走。”
“哦。”江惊岁老实下来。
人行道上地砖潮湿,路边残留的积水坑里映出来模糊的影子。
江惊岁趴在他背上昏昏欲睡。
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会儿,连祈看着前方望不见尽头的悬铃木,忽然轻声开了口:“岁岁。”
“嗯。”江惊岁没睁眼。
悬铃木的叶子早已落尽,枝头光秃秃的,树皮斑驳,风从老树枯瘦的枝桠里穿过,只留下一道森冷的呼啸声。
连祈垂下眼帘:“都说酒后吐真言,你说我要不要现在问你一点我想知道的事。”
被酒精侵蚀的头脑沉重,江惊岁其实不太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你想知道什么?”
“很多。”他停顿了一下,“但你总是不跟我讲。”
“那你问。”
她醉了酒,倒是坦诚了些。
连祈却沉默下去,好一会儿才很轻地笑了下,兀自摇了摇头:“算了,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算了?”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连祈接着转开话题:“跟我说说宁川吧,你很喜欢那里?”
“不喜欢。”江惊岁困得迷迷糊糊的,咬字越来越含混,“冬天也会冷,还没有暖气,夏天很多飞虫,特别大的那种。”
连祈安静地听着她说这些,那句“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去了那里”到底没有问出口。
等江惊岁说完,他才出声:“那北安呢,喜欢这里么?”
“还行。”江惊岁闭着眼睛说,“起码比宁川好一点,冬天有暖气。”
这次说完,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再说话。
直到在进小区之前,连祈又轻声问她一句:“那你要留下来么?”
没听到回答。
他侧头轻瞥一眼,江惊岁已经睡着了。
第19章 她不听19
元旦过后, 连着半个月,江惊岁都待在家里赶画稿。
这种深居简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接到秦免消息的那天,搁在支架上的手机没开静音, “叮咚”响过一声。
手机屏幕随之亮起。
江惊岁放下手里的漫画书, 寻声抬头往手机上瞧了一眼, 看清消息通知栏里显示的名字之后, 她不由得挑了下眉梢。
哟,这位少爷怎么有空和她联系了?
跟秦免的关系, 还得追溯到二十年之前。
俩人是同个幼儿园的,属于互看不顺眼的关系, 幼儿园上了三年, 掐架也掐了三年。
毕业之前,江惊岁还打掉了他一颗牙, 作为送他的毕业礼物。
上小学之后,两人是邻班,但江惊岁三年级转学了,就没再跟这位童年小伙伴见过了。
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遇到。
江惊岁一开始没认出来他。
秦免手里拿着一叠被学长学姐们强塞过来的社团海报, 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叫她名字:“江惊岁?”
江惊岁茫然地看着他。
同学你谁?
“秦免。”
江惊岁还是茫然。
秦免是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分钟, 秦免终于意识到这姑娘是真没想起来,只好绷了绷表情,不情不愿地换了个说法:“秦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