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45)
连祈打量着身负重任的小电驴,片刻才慢声说:“一般情况下不行吧,特殊情况下应该可以。”
闻言,江惊岁积极地举手提问:“什么才算是特殊情况?”
好问题。
连祈说:“不被交警逮住的情况。”
“……”
这还用你说?
三人行计划宣布失败,江惊岁目送着闻桐骑着小电驴远去,手抄在外套口袋里往下走了两步,然后停在最后一层台阶上,回头看向连祈,语气轻快起来。
“走啦,我们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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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时间不算晚,对面广场上还有在跳舞的阿姨们,耳熟能详的旋律顺着风飘过来,为城市增添了两分热闹。
江惊岁迎着夜风深吸一口气,冬夜特有的凉意滑过喉咙,轻而缓地灌进肺腑之间。
冷。
但整颗心脏都清透起来。
她眯了眯眼望向对面,脚步慢了下来。
她平日里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忙,上班忙,下班也忙,放了假更忙。
上次像这样悠闲散步,江惊岁都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了。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酒的后劲儿也跟着上来了。
江惊岁觉得身上有些热。
她的酒量其实还行,两三罐啤酒不会醉,但后来老板又送了两瓶自酿的白酒。
度数还挺高。
喝完之后江惊岁就开始头晕了。
但她喝酒不上脸,别人也看不出来,闻桐还夸她酒量不错,实际上她眼中的闻桐已经打了层模糊的马赛克了。
海风徐徐地吹过来,凉飕飕的,这并不能缓解多少酒劲儿,江惊岁还是觉得热,索性拽开围巾,将脸露了出来。
想继续拉开大衣拉链的时候,被连祈按住了手腕,连祈轻瞥过来:“不冷啊?”
这段时间北安一直在下雨,温度也跟着一降再降,路边的薄冰都还没融化。
刚出餐厅时的那股热乎劲儿,风一吹,就散得差不多了。
“热。”
江惊岁只说了一个字,嗓音带着点黏软的鼻音,听起来有点哑。
难得从江惊岁这里听到热这句话,连祈侧头看了过来,她的耳朵很红,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喝酒喝的。
眼神也不太清明,湿漉漉的像是覆着层雾气。
连祈这样瞧她一会儿,忽然伸出来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开口时声线莫名轻软两分:“诶,岁岁,你说这是几?”
“……”江惊岁抬起头来,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半天,最后面无表情地把他手指头扯下来,“我只是有点醉了,不是傻了。”
“是吗。”连祈轻挑了下眉,尾音带着点散漫的语调又问,“你确定只是有点?”
“当然。”江惊岁面不改色,选择性地忽略掉发烫的耳朵,“就这点酒而已。”
她的咬字重音落在了“而已”这俩字上。
连祈靠在电线杆子上笑,很给面子地也没拆穿她。
人行道前正好是个红灯,还有四十多秒,不少路人都在这边等着过马路。
他俩站的地方离人群有点远,在这边的行道树的阴影里,见连祈漫不在意地靠着旁边的电线杆,江惊岁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
忍半天还是没能忍住,她伸手将人拽了过来,边拽边说:“你别往电线杆上靠,那上面多不干净了。”
她家金毛也电线杆子,每回出来都得绕着电线杆转好几圈,然后蹭一身灰回去,看得她高血压都要上来了。
洗一次澡,得二百块钱。
连祈没有说话,懒洋洋地任由她拉了过来,江惊岁手指还在电线杆上面蹭了一下,想用事实来说话。
意料之外地,没摸到灰。
北安的市政府为了迎接新年,街上的电线杆子恨不得一天擦三遍,擦得比市政大厅的地板砖还要亮。
远远看去,都在反光。
江惊岁反复蹭了两下,确定电线杆比她家地板都干净之后,这才松了手。
红灯转绿,人行道上的通行灯亮起。
他们随着人潮过了马路,对面广场上跳舞的阿姨们换了一首新歌,江惊岁走累了,在广场外围停了下来。
驻足看了一会儿,她又往路边靠了靠,慢吞吞地蹲了下来,有些难受地将脑袋埋到膝盖上。
老板诚不欺她,他家自酿酒的后劲儿果然很大。
刚开始只是有点头晕,随着酒意一点点地漫上来,现在视野里已经出现重影了。
她刚才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没看到月亮。
只看到了一挂香蕉。
“怎么了?”
头顶落下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头晕。”江惊岁低着头闭了闭眼,说话含糊不清,“让我缓一缓。”
“别坐地上。”连祈弯腰拉住她的手腕,想将江惊岁从地上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