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37)
连祈正好看到江惊岁回头的动作,带着点询问地“嗯?”了一声,再度问她:“还有想要的么?”
江惊岁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摇头摇得异常坚决:“没有了。”
她斩钉截铁又格外真挚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其他的都不好看,这只熊就挺好的,我只喜欢这一个。”
不敢再乱指了。
怕他在这里耗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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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了九点钟。
这场烟花大会进入尾声,孔明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升上夜空,渐渐取代漫天焰火,在夜幕里汇聚出一片炽热星海。
江惊岁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然后在附近一个卖孔明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老板不知道去哪儿偷懒了,只在桌子上支了一个牌子,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两行字。
——三十一个,五十两个。
——扫码付钱,灯笔自取。
江惊岁付完钱,一边在摊位前蹲下挑着孔明灯,一边跟连祈说着话:“据说放孔明灯的时候许愿会很灵。”
她系着的那条围巾有点长,弯腰时流苏穗子快要坠到地上了,连祈抬手往上拎了一下:“这也是老一辈的人说的?”
“这倒不是。”江惊岁挑好孔明灯,单手拎着直起腰来,“是我在微博关注的一个大V博主说的。”
“他说得很准?”
“应该准吧。”江惊岁的语气也不太确定,最后还是祭出来那句老话,“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后半句话有点耳熟。
如果连祈没记错的话,他二十年前从他奶奶嘴里听到过。
啧。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他奶奶一样迷信?
连祈笑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江惊岁就像是料想到他会说什么似的,眼疾手快地将一只孔明灯“啪”地拍到他怀里,直接截住他的话头。
“别问我是谁说的,我也不知道。”
随即话锋又是一转:“——你打火机呢,拿出来,去点灯。”
“……”
在北安的风俗里,孔明灯都是用作祈福许愿的。
又称为祈天灯。
点灯之前,一般都会在灯罩上写下自己的期望,来祈求心愿达成。
老板这里准备得周全,桌子上不止有收款码,还搁着几支水彩软笔供人使用。
江惊岁从其中挑了支红色的——红色,大吉大利,她低头拽开笔帽,一侧手臂压住灯罩,“刷刷刷”地写起字来。
连祈也随便抽了一支,蓝色水笔在他指间转过一圈,而后又被他握在手里,笔帽杵着桌面轻点两下。
没有下笔。
他没什么想写的。
头顶有些孔明灯刚点起来,飞得比较低,借着火光能看清上面的字,大部分都写的是祝家人平安健康之类的话。
连祈潦草地扫过一眼,兴致寥寥地撇头去看江惊岁手里的灯。
江惊岁已经写完了,红色彩笔搁在一边,正小心翼翼地将孔明灯的灯架撑起来。
灯罩上两行龙飞凤舞的字格外显眼。
——“祝我有钱,有大钱。”
——“江惊岁。”
“……”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
字里行间又是金光闪闪。
还特意署上了名字,可能是怕财神爷爷眼花,不知道是谁想有钱。
江惊岁一边捣鼓着手里的“财神灯”,一边分神瞅了眼连祈,见他还有没有要落笔的意思,于是问了句:“你不知道写什么吗?”
连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将孔明灯铺平到桌子上,在正式写字之前,他的笔尖习惯性地先在纸上点了一下。
江惊岁凑了过来,对他会写些什么有点好奇。
刚才就见他在那儿沉思半天了,手里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迟迟没有落下。
灯罩上显现出行云流水的一行字。
——“祝江惊岁有钱,有大钱。”
连祈的字很好看,落笔锋锐,字骨漂亮,只是写得快,笔画相连间显出来两分潦草。
看着跟自己同款的祈愿语,江惊岁眨了眨眼,转头问他:“你怎么不写祝自己有钱呢?”
“写你不也一样?”
“也是。”江惊岁想了想,然后赞同地点点头,“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与此同时,连祈那句“苟富贵,勿相忘”也将将说出口。
两人的尾音甚至还交叠一瞬。
然后在听清对方说什么之后,齐齐收了话音。
……啊。
就是说,有时候嘴巴太快,也很烦。
江惊岁举着孔明灯的手,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半空。
她迅速思考了下,是用孔明灯挡住自己的脸比较好,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直接把灯点燃放飞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