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126)
段冷皱着眉头,似懂非懂。“继续。”
“比如,我喊‘四个贰’,那就是押定这十枚骰子中有‘至少’四个点数贰出现。你如果相信我的判断,就必须往上增加点数。”谢玉台一边讲解着,一边用骰子为段冷演示。“四个叁、五个贰,都算是往上加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选择开杯。如果我们开杯之后,十枚骰子里确实有四个或以上的“贰”,就是你输我赢。”
“对了,壹是万能点,可以充当一切点数。还有‘抱子’、‘顺子’这种特殊点阵……②”
谢玉台教得耐心细致,段冷学得更加认真。若是不听这两人的话语,单看神情,简直要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深刻复杂的学说探讨。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说得多不如试一回。”谢玉台拿着自己的黑曜石杯,跃跃欲试。“嘿嘿,是时候展现小爷的真正技术了!”
他好歹陪着无数浪客玩了不下千场的戏骰,面对着连规则都一知半解的段冷,他自然是有十足的信心。
段冷依旧沉稳,他将宽袖挽得平整,拿过了触感有些冰凉的石杯。
两道脆响交织碰撞在一起,二人几乎同时落杯,再压着杯沿瞥了一眼自己掷出了什么样的点阵后,便抬起头异口同声道。
“你先猜。”
“哈哈,那小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夺得先机总是有着些许好处,这一局谢玉台誓要找回面子,自然要优势必争。“四个叁。”
其实谢玉台的点阵并不怎么好,一个贰、两个叁、一个肆、一个陆。以四个叁开局,是非常保守的叫法。
段冷沉思半晌,说道。“五个贰。”
谢玉台又掀开自己的黑曜石杯看了看,他有一个贰,段冷敢叫五个贰,必定是壹多或者贰多。于是他便剑走偏锋,打算探一探那人的虚实。
“两个壹。”
段冷果然怔了一下,问着谢玉台。“你叫了‘壹’,是不是‘壹’就不算万能点数了?”
“没错。”
他掀开杯沿,看着自己的点阵,蹙眉犹豫了一段时间。“三个壹。”
谢玉台心下了然,唇角不自觉得意上扬。如此推断,段冷应该有两个壹,再加上他之前叫了五个贰,手里大概率还有两个贰,那么再加上自己手里的一个贰,叫三个贰是极其稳妥的。
于是他喊道。“三个贰。”
“开。”
两人一同亮杯。段冷那边的点阵是三个壹,一个贰,一个伍。再加上谢玉台手里的贰,只有两个。
谢小花魁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指着段冷的那三个壹,愤怒地控诉着。
“不是吧段冷,你自己手里都有三个壹,你叫得还那么犹豫?!”
“我只是……在回忆规则罢了。
——这就是新手光环吗?
谢小花魁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玩不过对面这人。
“别贴红纸了,再贴都要贴到眼睛上了。”
他耷拉着脑袋将满脸红纸一齐扯下,蔫蔫道。“我们把惩罚换成真心话大冒险吧。”
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和对方脸上巨大的颜色差距了。把惩罚换成这个,至少能“风过无痕”。
况且,段冷三百年屈居于洞庭的圣女台中,几乎从未出去玩乐,谢玉台也料他问不出什么花样。
“好。”段冷爽快地答应。
“那……我选真心话。”谢玉台说道。“问吧,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小爷绝不撒谎。”
段冷半垂着头,并没有思考太久。“在我来到青丘之前,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这一个问题就不怎么好回答。
谢玉台不得不回忆起新婚那日见到段冷之前的片刻光阴,当时自己与程燕冰坐在沉香榭的外厅,用慵懒声线漫不经心地问着。
——“你说自洞庭而来的小君,当真个个天人之姿吗?”
再到望秋台上,程燕冰揶揄他恐怕日后降不住这小君,他冷淡而又傲然地道。
——“若她是个安分性子,不拘着我,我也不会管束她。只当在房中养个闲人,如此一生。”
在他的期许中,这位命中注定的妻子该是谦卑、恭顺、安分守己的,懂得妥协与牺牲,再外加一副天人之姿的好皮囊。
这些,段冷都做到了。然而,那却不是真的他。
真正的他,是对自己说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了你,就算从前是个王八,现在也不是了”的乖痞;是俯在他身前,对他说“我想明明白白地死,不想浑浑噩噩地活”的通透;更是他手执玄冰迎难而上时,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少年心气。
于是谢玉台说。
“在你到来之前,我没有对你做任何假设。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小君,无论如何,我都会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