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123)

作者:舟上客

小厮立时变得尊敬起来,俯首躬身道。

“原来是谢花魁,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要不要帮您去知会妈妈一声?”

“不必了,今日我过来只是带朋友闲逛一番,用不着兴师动众。”谢玉台说。

“是。那既然是自家人,咱就不多叨扰了。您请便,祝与贵友今日玩得愉快。”

小厮让出了身后的道路,俯身恭敬请二人入内。

谢玉台刚要掠过那扇气派恢弘的仪门,一只脚都跨进了门槛,另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等等。”他拉住那小厮,“给我找个面具。”

他如果直接以真容走入,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有段冷在,还是低调些好。

小厮心领神会,转身走入阁中,半晌寻了个狐狸面具出来。谢玉台接过瞧了瞧,这一抹赤红之色倒是挺配他。

段冷却有些误会,小声问,“春秋殿的人知道你是狐狸?”

“嘘——”谢玉台赶紧打断了他,“别声张。”

他带着段冷走入花厅,粉纱飘扬的阁内,各人沉醉在各人的温柔乡里,酒盏起落之间,浪荡客空了钱袋,舞女得财甚欢,所有人的眼神都快乐而混沌。纱帘垂落的高阁中更是影影绰绰,曼妙身形投影在深红色的幕帘间,仅仅是看上一眼,就叫人意马心猿。

丝竹管弦中夹杂着污言秽语,段冷极其轻微地皱了皱眉,转头对谢玉台道。

“你平日,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做花魁的?”

谢玉台苦笑了下,摇头道。“是也不是。这儿是春秋殿的一部分,却与小爷无关。我要是在春秋殿演舞,向来只登最里面的莲生台。这里百坛烈酒的价钱,抵不上那儿的一口茶。”

他看着段冷浑身不自在的模样,上前捂住了那人双耳,以妖力传音道。

“小爷知道段大公子纯洁又清高,听不得这种烂俗调子,这便捂住你的耳朵,免得你说小爷把你带坏。”

二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一前一后行走着,但无人在意。他们就这样穿过数个纸醉金迷之地,来到莲生台所在的银月阁。

一入玉门,段冷就知此地绝不简单。殿中少见暗沉的木色,一把把交椅均以纯银镀制,酒桌是象牙雕刻而成的三足案台,四角与桌腿皆有精美而繁复的图纹,若细看去,便能发现是各大戏曲中的经典桥段。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当属楼阁正中的莲生台。台面为满月轮廓,左右两侧分别连着两个偏台,所有台面的周围均伸展出一片片怒放的莲瓣,姿态雅逸却不失恣肆。楼阁中无日月之光,而莲生台却自带一层莹润的光泽,静静地在大殿正中散发着动人心扉的清辉。

只见银月阁中对坐交谈的宾客均华服贵袍,桌案旁侍立的除了倾国倾城的女子,还有不少面容清秀的小倌儿。这些宾客有的金玉缠身富态外露,有的眉眼冷厉自带威严。

段冷心中立时浮现出一个合适的修辞——非富即贵。

此时此刻,莲生台的正台空空荡荡,倒是四个偏台各自坐着一位乐伎。其中二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另外两人手执箜篌敛目而立,相和而成的曲调诉而不扰,幽而不怨,虽只廖廖数音,却可堪比天籁。

谢玉台带着段冷来到左侧偏台前的一方象牙桌案。此处不是银月阁的正中,位置与视角都不算很好。但在四周还有空位的情况下,谢玉台还是带着段冷坐在了这里。

银月阁中的侍者训练有素地走上前来,谢玉台照顾段冷的酒量,只点了最清淡的梅子酒。

“两杯寒梅沸雪,三分温。”

谢玉台将翡翠凤雕轻轻扣在桌案上,侍者见了,心下了然。

“这就为您准备。”

侍者转身离开,谢玉台瞄了一眼台上吹奏箜篌的乐伎,对段冷笑吟吟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带你坐在这里?”

段冷十分配合地摇头。

谢玉台便继续说下去。“十二年前我第一次来到春秋殿,便是坐在此处。”

“当时,这偏台上立着的是吹笛的乐伶,单单一首《过重山》就将我勾得挪不开脚步。只可惜,我已有好几年没听过这首曲子了。”

“为何?”

“连妖都有生老病死,更遑论脆弱的凡人。”谢玉台的眸中染上几分悲悯,“那乐伶几年前染了伤寒,病死了。”

段冷正在思考要不要出言安慰一下谢玉台,两杯寒梅沸雪就端了上来。

只不过并不是刚才那位侍者,而是一个姿容美艳、身形婀娜的紫衣女子。

“哟,谢花魁,好久不见。”那紫衣女子将两杯美酒一一端到二人面前,“奴家听说你难得回了春秋殿,就上赶着来问候花魁一句。”

谢玉台的唇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目光仍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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