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12)
母亲盛南眯着眼上下打量她:“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沈肆月直觉她想说的、其实是——学校里有什么勾了你的魂么?
欲盖弥彰的质疑让人胸腔发闷,她背上书包没有回头,一句“我要去学习”被关在门缝里。
走出家门,空气重新回到肺部,她深深吸了口气,想起某个人,步子加快。
上学变得如此可爱。
到班里的时候,甄心已经在座位上,嘴里咬着辣条,忙得不亦乐乎——
“哎,物理作业抄抄……”
“英语呢?英语写了吗?”
“哇,你真是个大好人,请你吃掉渣饼哈!”
她拉开凳子坐下,甄心仰起小圆脸笑得眼睛弯弯:“你也来这么早!也是来补作业的吗?”
说着,就把她搜刮来的各科作业往沈肆月面前一堆,一脸求表扬的小得意:“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沈肆月捏捏她的脸:“周末做什么了,一点作业都没写?”
甄心挠头:“我爸说我学习学傻了非要给我放松放松,带我和我妈出去玩了两天,吃了两天狗粮撑死我了……”
沈肆月的记忆里从没有过这样温馨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时常被半夜的吵架声惊醒。
睡眼惺忪地站在父母房间门口,看着他们吵架砸东西,她害怕极了,可哭只会换来怒吼。
她只好回房间,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哭到嗓子哑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无人在意。
甄心:“对啦,你不补作业干嘛来这么早?”
因为今天要调位。
因为这个周1组和8组要挨在一起。
沈肆月敛着眉眼:“在家没什么事,就早来了。”
眼睛看向某处。
他会几点来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肆月听到走廊上的说话声,是带着懒散笑意的一声“少来”。
每个返校的周日晚上,最期待的不过就是他会什么时候出现,欣喜在这一刻达到峰值。
他进教室的步伐好像踩在她心跳的鼓点上,只一眼,就被帅到。
周日不用穿校服,让她得以看到他穿自己衣服的样子,宽大的防风外套和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不知道楚航说了什么,他无声笑笑,嘴角弧度很吸引人。
楚航抱怨:“这周又要调位了。”
他也会留意调位吗?
他有注意到这个周1组和8组会排在一起吗?
某根神经在一瞬间被绷得紧紧的,沈肆月并没抬头,甚至是一副专心收拾书的模样,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追随他去。
“麻烦。”那道声线格外冷冽。
溢满胸腔的欣喜,像跑光二氧化碳的碳酸饮料,只剩黏腻惹人嫌弃的甜。
原来于她而言巨大的期待,于他而言都是麻烦,期待转瞬落空,调位失去意义。
那她也不要耿耿于怀,心心念念。
班主任站上讲台:“人都来齐了,我们现在开始调位。”
座位以组为单位“S”形挪动,一时间教室里充斥着桌椅摩擦地板的响动。
沈肆月和甄心要绕大半个教室跋山涉水从北到南,力气有限,她们选择先搬课桌再搬书。
一组6个人,她和甄心是8组的最后一排。
楚航和顾桢是1组第一排,刚好是前后桌。
她抱着课桌过去时,男生正站在座位旁收拾书,额前黑发落在眉宇,并未分她半分注意。
“砰”的一声,是甄心手里的课桌没抱住,砸在地面。
楚航看不下去,直接帮她搬过去:“行了行了,瞧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德行,还有多少东西?”
甄心站在旁边揉快要断掉的胳膊:“还有书没搬呢。”
楚航帮她放好课桌,应了句“行”。
甄心笑嘻嘻地喊他:“还有肆月的,你一起搬过来。”
楚航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你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啊?”
沈肆月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好意思麻烦不算熟悉的楚航,赶紧道:“我自己搬就可以,你搬甄心的就好。”
男生和女生之间到底有体力悬殊,楚航绕到甄心的位置,轻而易举抱起临时堆放在地的所有课本。
沈肆月蹲在地上把所有课本摞成一摞,试了下一次大概不行,得分两次。
头顶落下阴影,视野里出现男生的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
顾桢挡住她面前所有的光,指着地上的书:“这些?”
脑袋彻底宕机,她慢了不止半拍地点头。
清冽气息倏然靠近,让她措手不及,男生弯腰抱起所有的书,往她的座位走。
她赶紧跟上,每一步都踩着棉花,轻飘飘找不到实感。
“放这?”
少年下巴微微一扬,点了点她的课桌。